牧知年硬抗了青年杀人术集大成的一刀后,重重落地,摔落到骆驼群后方,双脚陷在泥沙里滑行了数十步才停下,铲起飞飞扬扬的黄沙,骆驼以为沙暴来临,没有惊慌失措的奔逃,习惯性的俯下身子等待天灾过去,不然几百头家畜的践踏,喝闷酒醉倒的剑士岂能不被踩死?
牧知年拍拍屁股起身,身前六根圆环漂浮不定,那个修为不足地境的青年已经悠然落地,一刀劈出没有后劲,连绵不绝的攻势自然就此打住,假若他能御空飞行,牧知年可能还会更狼狈些。
盯住收刀入鞘的青年,牧知年暗暗心惊,赶紧收起了轻视,帝一刀推平整座山头他并不吃惊,换做是他同样能做到,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是有意而为,现在牧知年明白了,青年分明看穿了自己将青岚山作为依托,将浑身气数捆绑其上的狡猾伎俩,现在山头被毁,虽然伤不到根本,但无疑断去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后路。
讶异于青年一鼓作气的抽刀断水,好奇着青年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仅仅只是惊异,牧知年依然胸有成竹,倘若两人是同等修为,自己多半会败给那个惊才艳艳的沙城首领,甚至可能迎来惨败的结局,但隔着地秘和玄宫的天堑鸿沟,中间不是隔着山海,而是天与地的云泥之别,牧知年不觉得自己会输。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姬凌生,此时让数百沙城修士从战场脱身,然后对青岚掌教围而攻之方为上策,帝单打独斗,不论杀人刀术何其高明,占尽多少先手,只要不能一招毙命,拖沓起来必败无疑。
姬凌生思虑着何时上前帮忙,出手的早晚有很大讲究,不然就会弄巧成拙,美目在帝身上流转的捧花姑娘察觉到姬凌生的意图,伸手阻止道:“公子在此静候佳音即可,大王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姬凌生半信半疑的点头。
见对手似乎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帝左手再次按在刀柄上,随后往前迈出一步,风平浪静中他的身影徐徐消散。
缩地成寸?
牧知年瞳孔猛缩,这种高深修士无师自通的玄妙神通他也仅仅是一知半解,对面的青年是何许人物,能如此随意的施展?
没等他细想,瞬息间帝在他面前现身,他微微侧身,左肩朝前突出,同时左手拔刀挑起,右手持刀的青年忽然改成左手,牧知年警惕的同时手掌往下虚按,六个金环齐齐下坠。
嗡嗡作响的金环撞在刀刃上,摩擦出扰乱心神的刺耳声音,帝像是不擅长左手用刀,气力不足以挑起六个重逾泰山的圆环,红鬼往下弹出却没有脱手,帝五指朝后一拧,吹毛可断的红鬼刀以他左手掌为圆心,从手臂内侧划过耳侧,旋转一圈后落入他不知何时伸出的右手。
右手握刀,一刀干脆利落落下。
一声更加清脆的声响,红鬼高高弹起,原来牧知年早就洞悉帝微不可察的右手动作,并且转眼间想出对策,敌人武器离身后牧知年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趁胜追击,自然不可能是有意放对方一马,而是眼观四路的他没遗漏青年腰间的长剑,以进为退的同时,提防青年或许会出现的神来之笔。
不出所料,帝长刀离手后,立刻摸向左腰常年悬挂的白菩萨,与此同时左脚跨出一步,牧知年泰若自然地跟着退后两步,愈加笃定胜券在握。
此时,红鬼刚好落下,夹在两人中间。
帝立马松开触及剑柄的右手,左脚仿佛一卷猛浪拍在沙地上,松塌沙土呈现出蛛网般的龟裂样子,同时延伸到牧知年脚下,半息后黄沙松散,牧知年却没有陷进土里,脚掌离沙地仍有一寸之遥,风沙弥漫开来,先前集体蹲伏的骆驼现在连眼睛都闭上了。
牧知年未雨绸缪,时刻保持御空而行,帝毫不意外,左脚落地后身躯扭转一周,右脚挟卷着回旋一圈的巨大力道踢出,正好踩在红鬼刀柄上。
本该轻巧落地的刀刃突然变成离弦之箭,带着更大的威势袭来,牧知年没有被黄沙乱了阵脚,自认看穿了青年的所有把戏,此时面对出神入化的脚掌御刀,他更加有恃无恐。
牧知年探出三指,代表六根清净的金环飘然而至,其中三个合而为一,不偏不倚挡住了那柄利刃,随即又伸出剩余两根指头,两个金环轻飘飘绕过势均力敌的角力,径直砸向无法动弹的青年首领。
左手掌心一个金环旋转不停,牧知年可以说是谨慎到了怕死的地步,到现在仍不忘防备远处观望的俊俏男女,瞥见青年再度伸手拔剑,牧知年没有丝毫迟疑,立即抽身而退。
牧知年退后到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且漂浮半空,可谓万无一失。
帝不禁哑然失笑,他没想到堂堂教主竟然如此胆小如鼠。
经过一连串你来我往的试探,双方都摸到一点底细。
腾云驾雾的牧知年站直身子,发现青年右手还按在剑柄上,讥讽道:“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就别装蒜了,你我是同道中人,皆以性命法宝用来修行,以器问道,不出我所料的话,那柄剑就是你的本命法宝,除非你臻至化境大功告成,不然是不可能拔剑的,剑出了鞘就等于半辈子的苦心经营全部白费,你现在才玄宫境界,你敢拔剑?”
一语道出了全部玄机,帝不再装模作样,松开从未出鞘的白菩萨。
猜想得到验证,牧知年几乎是稳操胜券,不屑道:“你所有伎俩全被我看穿,接下来实打实的较量,你觉得你能赢?”
姬凌生隔着风声听闻此言,不由微微皱眉,捧花姑娘则笑容更深,接下来姬凌生就明白沙城大王是怎样捕获了旁边女子的芳心。
帝手腕一抖,红鬼返回手中,他神色平静,可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刀身入鞘,红鬼和白菩萨交叉成十字,两柄神兵的主人站在烈日下,一身黑衣如墨,清风吹得他袍子上的黑龙狰狞,他傲然笑道。
“孤的刀法不过寻常,孤最在行的是越境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