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生单手枕着脑袋倒在小船里,一手搭在船的边沿,手指轻轻敲打,快慢有致的梆梆声与夜雨拍窗的细细琴声默契和鸣,闭上眼睛任阳光夺目刺眼,姬凌生笑容惬意。
黑风探出脑袋,默默听了会又趴了下去,双耳竖起,竟听睡着了。
琴声悠扬绵长,慢慢传遍山谷,百花为之绽放,山风为之荡漾。
姬凌生手指弹动慢慢变换,又慢慢变缓,最后定在空中。一曲温柔春风吹过后,如同身处一捧柔和细腻中,姬凌生也有了睡意。
琴声渐歇,除抚琴人,万物徐徐睡去。
白衣女子展颜一笑,手指离开琴弦,走到护栏边,一个跃起便落在姬凌生边上,双脚踩在湖面上,不起一丝涟漪,衣裳更是遇水不湿不透。
盯着姬凌生的恬然睡意,女子像是找到一座宝藏,细细观摩,片刻后,白衣女子回屋拿来纸笔,素手研墨,对着姬凌生画笔妙笔生花,
不一会儿,一个熟睡的俊俏公子哥跃然浮于纸上。
仔细对比过后,白衣女子满意收工,将画卷放在一个青花瓷瓶中,然后沉入湖底,像是在酿她每天饮上少许的百花酒,留待来日细细品味。
傍晚,姬凌生被鱼儿摆水声吵醒,忽觉自己睡到了天黑,慌忙起身,冷不丁听见胸口处丝线断裂声音响起,姬凌生身形凝住,不敢动弹丝毫,小心翼翼地抓住从衣衫空挡滑下的玉坠子。
姬凌生走入阁楼,白衣女子正在摘去一朵花儿的污瓣,也没细问,准备去找一根红线系住玉坠,女子眼尖,看见他手里东西,轻声问道:“那是什么?”,姬凌生一愣,细细低头看了眼,神情柔和道:“一个傻丫头的命。”
女子轻轻点头,又低下头去摆弄花朵,姬凌生大步走过,未注意到她的微微皱眉。
姬凌生寻来红线系好玉坠后,抬头注意到女子随时要被清风带走的身影,靠在门柱上发了许久呆,直到西方红霞不见,姬凌生总算下了决心,柔声道:“我想闭关一段时间。”,女子没有意外神色,笑着点头说好,姬凌生心中叹息,他早到了休门境界,只是被他强行压制没有突破。
进了休门,可不就该走了吗?
第二天,姬凌生在山谷后的小池子开始了闭关,这儿安静,灵气也充裕,不用大费周章地去凿个洞府,能稳住心神就好。
一月过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姬凌生到了玄宫第二门,休门。
突破后姬凌生并无太多喜悦,倒是白衣女子笑意嫣然,黑风则一向是高高挂起的模样,除非危及自身安全,否则它是懒得给个脸色的。
休门,本应该是讲究神形合一,万物皆休的一个境界,能达到这一步的修士,该知道如何取舍。可姬凌生舍不下姬家,舍不下月儿,舍不下雪玉,也舍不下这座小小的山谷。
但他还是要走,如果有朝一日能回来看看,他想先来这个小山谷瞧瞧,看她还在不在,还是不是在林子里散步,又能不能再为他抚琴一曲。
姬凌生走的那天,天气依旧晴朗,不像是个离别的日子,白衣女子站在谷口送他,依然柔柔笑着,笑得姬凌生心酸,黑风表现得最为伤心,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姬凌生不得不拖着它赶路,离别情景多了些许滑稽。
最后,隔着老远,姬凌生往回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好像再次看穿他的心思,轻声说道:“墨清歌”,话语随风吹开,也不知有无偏差,那个人听没听见。
姬凌生的背影最终消失不见,好像从没来过,墨清歌走回山谷,来到湖心小船,把青花瓷瓶抓起,拿处那副画像,贴在了阁楼二层的墙上,风吹不动。
看着画像,女子笑容平淡。
第二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