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漪嘴里嚼着花生和红枣,手里还拿着一包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干虾米。旁边一对小小的双胞仔疯狂地献殷勤,不停给拿着起床上的红枣、花生给她吃。
至于亲家小姨子,坐在床上和那些小宝宝们在扮鬼脸,把他们弄得哈哈大笑。
看到这一幕,慕容伯母放下心来,她走到客厅里坐下,和父母聊天。
钱外婆依然沉浸在阿漪的龙凤褂和凤冠不能自拔,她偷偷问女儿:“阿漪的那身行头,好漂亮啊。”
现在出租这些服装的店这么多,只要你肯花钱,什么样的嫁衣租不到。不像她们以前,嫁人时身上穿的嫁衣,都要自己扯红布裁好。
问题是,她说的这些问题,慕容伯母一点都不了解。儿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因为来的时间短,她见到阿漪问的都是她身体以及肚子里宝宝的情况,这些话题她也没有问过阿漪。
只是,以她对阿漪的了解,这些东西不可能是租的。别人的东西,阿漪从来不用。
她笑了一下:“妈,今天这个婚礼挺不错的。”
钱外婆点点头,她也很满意今天的婚礼。是啊,非常好,豪车车队,回来时豪车的数量又多了一倍,这么有面这么风光,谁不满意?
阿溪作为今天陪嫁过来的亲友中年龄最大的人,又是新娘的堂姐,她没去卧室里看人家闹洞房,而是坐在客厅,陪着慕容奶奶还有那些长辈们聊天。
她本人就是音乐老师,非常健谈。有她活跃着气氛,长辈们都挺开心的。
穆家那些,年轻人跟去酒店闹洞房,大人们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聚在一起聊天。穆妈妈家的朋友,穆爸爸的亲友,客厅里,院子里坐满了人。
何强也来了,他看到东方辰,吓得拐杖都掉到地上,惊讶地叫着:“老首长。”
小姥爷来拾起他掉到地上的拐杖:“他不是义父,只是与兰兰长得像。”
不仅是他,大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与兰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非常的吃惊。待知道两家人是如何认识的时候,个个都在那里感叹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借此机会,穆爸爸把妮丝和里奥介绍给大家认识:“各位,这是囡囡的公婆,妮丝和里奥。”
囡囡还有半个月就结婚,时间还没到,公婆就先过来了。大家纷纷上前认识,妮丝和里奥热情地回应着。
然而,只有妮丝知道,她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人太多,她一下子记不得。中国可是一个礼仪之邦,万一她失礼于人,或者称呼错人,这样可不好。
小舅走到穆爸爸面前:“姐夫,外面有几个年轻人,不管我怎么劝,他们怎么也不肯进来。”
他说的是跟着大爷一起进来的黑衣人,小舅以为人家也是过来祝贺的,特意好心地劝着他们进来坐。可是,除了进来三个人之外,另外三个人不肯进来。
穆二伯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九斤,他们是你还是弟妹的朋友。”
“都不是,是老三认识人。”穆爸爸不好明说人家是个人物,只是随意地说着。再说,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的祖上,与自己亲外父是老交情。
囡囡怎么认识这些不平凡的人,奇怪。不过,想到囡囡身上发生的事情,往往不能向寻常的眼光看待,他就不再追问下去。
大刘凑到阿穆鲁氏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头儿,这回我们六个可能大难临头。你可要保我们啊。”
“你当我傻啊,敢插手小丫头的事。你头儿我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们六个傻冒,傻乎乎地冲上去。嫌太平日子过久了?”
糟糕,头儿这是见死不救。大刘苦苦哀求着:“头儿,我们可是你手下的兵啊。关键时候,生死关头,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继续摇头的阿穆鲁氏不为所动:“兔崽子们,我让你们别上场的时候,你们却不听,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头儿。现在大难临头,想起谁是你们的头儿了?迟了。”
天雷滚滚耳边响,大刘差点没哭出来:“头儿,大爷的话,我们能不听吗?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有什么办法。如果我们都像头儿你那样,肯定都抗命不从。”
是这个理,可是,谁让你们得罪那小魔王。阿穆鲁氏喝了一口捻子酒,好酒,没想到果酒都这么好喝:“我说,大刘。你们跟小丫头对上的机会不多,这么担心做什么。”
之前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想到那丫头上车前,对他们那一记警告的报复眼神,他们心里就打鼓。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更何况一个漂亮不讲理的又有真身手的小女子呢。
大刘把这事对阿穆鲁氏说了,然后,一脸的谄笑:“头儿,那丫头肯叫你一声阿舅,您老人家帮忙求个情,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大爷,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
近墨者黑,这话真不假,跟在大爷身边待久了,这种墙头草的事也学个七七八八的。阿穆鲁氏瞪了他一眼:“瞧你们那点儿出息。”
大刘嘿嘿的傻笑,至少,头儿答应帮忙求情。不过,他心里更希望,这三人快点离开海门。哥几个远走高飞,那才安全。
浑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的大爷还在那里笑哈哈地与小姥爷喝酒,尤五舅假装不认识杨贞,两人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大舅妈悄悄地扯了尤大舅的衣袖:“阿祖,大妹认识这么多的人物啊?不知这些人家里有没有待嫁的闺女。”
这些人,非富即贵,家境优越,符合她心中所想。
尤大舅不客气地点醒她:“别做梦。不可能,你看得上人家,人家可瞧不上我们尤家。”
这些人家,除了何家是大爷爷的旧识。其他的,都是大伯的同学和好友的后代。这些人的祖宗和长辈,在大伯一家横遭变故,大家对他们尤家避之三寸,个个都说他们冷血没有情义,他们很看低尤家。
不服气的大舅妈不高兴了:“老黄历的事情,与我们没关系。”
“得了,有没有关系,大妹那个圈子,你是进不去的。歇了你的心思,阿福的事情,让他自己做主就好。你少掺和。小心阿福打一辈子的光棍。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
危言耸听,大舅妈瞪了尤大舅一眼:“杞人忧天。”
“我看,你不到黄河心不死。”
姚舅舅坐在凉亭里,对瑶姨说:“大瑶,我说啊,还是兰兰过得最舒服。两个姑娘拐了两个姑爷回来。就差阿涟一个。”
“阿涟比兰兰还倔,想让她回家。难啊。不过,幸好囡囡在身边,阿漪也回来。要不然,兰兰每天都要担心在外生活的女儿们,哪里舒服来着。”
姚舅舅压低声音,对着黄舅舅说:“那边那个光头的老哥,还有他旁边不说话的那男人,这两个人,我觉得怎么这么眼熟来着。好像在哪里见过。”
黄舅舅一眼望去,这两人,除了气质好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不是说,那是囡囡在酒店认识的吗?”
囡囡肯结交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那孩子的心敏感,有着天生的趋福避祸的本能。
不知何时,何明也加入他们当中。他远远地望着阿穆鲁氏:“从两人看上去,看不出什么。但是,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叫兰兰阿姐的那个。那人,看着像保镖。”
说到这里,他就止住不语。话,要点到为止。看破不说破,大家都是明白人,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
阿姐?笑话,兰兰哪来的兄弟姐妹。就算是尤家人,也不敢随便叫兰兰什么姐呀妹呀之类的。能这么称呼的人,除非是兰兰养父养母那边的亲戚。
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那边的亲戚过来。再说,没几个人知道,兰兰的养父养母是哪来的,家里干什么,大家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他们好像挺了不起的。谁都不敢欺负他们。
仔细地想了一下,黄舅舅说:“那人一口官音,只怕是从京城来的。”
想到儿子对自己说的话,瑶姨幸灾乐祸地说:“管他是哪尊佛,我儿子说了,那个大爷带人坏了囡囡的好事。害得大家伙没整到姑爷。囡囡说了,秋后算账。”
哟,囡囡真的生气了,连秋后算账都用上。想到这个小霸王,大家全都没心没肺地笑着。让你惹谁不好,惹囡囡。
接亲整姑爷,这是传统。一来下马威,让姑爷以后不敢欺负姑娘;二来也是给娘家出气,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被一头狼给叼走,不欺负你一下,心里不畅。
姚舅舅玩味地说:“就让囡囡好好地教育一下,这些来自京城的人。”
厅里院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户人家今天嫁女儿,反倒看起来像是娶媳妇。
穆爸爸和穆妈妈周旋在这些亲朋好友当中,忙着团团转。还好有阿涟出面帮忙,要不然,两位老人忙着头晕眼花的。
穆二伯暗中观察着阿涟的表现,心里羡慕啊。他对二伯母说:“你看九斤家里的三个姑娘,随便一个推出来都可以独挡一面。如果我的阿溪也能这样,那我就放心啦。”
二伯母虽然不满意老伴的长他人场所灭自家的威风,可是想到女儿与侄女们的差距,她只有暗自叹气:“谁让我们家里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
小叔家里的闺女,都是老人帮忙带大的。小叔和弟妹几乎没花什么精力管。她自我安慰着:“人比人气死人。再说,我阿溪也不差。”
嗯,是不差。穆二伯也同意老伴的意思。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但凡家里有事,有反应有担当的,都只有阿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