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其间掠过道道白色光影的闪电,接踵而至的雷声轰隆作响,狂躁的暴风不停舞动,所经之地,树枝猛烈地摇曳,尘起飞沙。
顷刻间,滂沱的大雨,铺天盖地袭来,还伴随着丝丝刺骨的凉意,鸟儿叽叽喳喳地扑打着翅膀,返回老巢中,或是躲在屋檐下。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街上的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摊,路人纷纷撑起一朵朵如花盛开的油纸伞,行色匆匆。
正林客栈,上房。
窗边小塌,两位男子对立而坐。
豆大的雨水来势汹汹,它顺着屋檐的翼角滴落到地面,又随着暴风毫无章法地击打在小窗处。
“啪嗒!”
“啪嗒!”
……
滴滴雨水,染以千般愁绪,好似直直抨打在云绍岩的心头。
坐在云绍岩对面的男子正是他的随身武将邵坤。
这会儿,邵坤的嘴上在喋喋不休地汇报着他们如今面临的状况。
“可汗,预计还有两日时光,我们一行人就能抵达和州。但是……”
邵坤微顿,瞅了瞅垂眸的云绍岩。
“您瞧!天公不作美,今儿个外头既是刮大风,又是下大雨的,再加之天气转凉了些,可敦免不了会寒气入身,引得旧伤复发,身子不适。”
闻言,云绍岩的眉头愈发紧蹙。
“我们大伙儿皮糙肉厚,给件蓑衣就能扛过去,赶路倒是不打紧。”
“可敦的身子尊贵,随医再三嘱咐了,她需要静养,可不能再跟着我们继续奔波下去,眼下这……您看怎办?
邵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云绍岩,势必讨要出一个解决办法。
按理说,他身为武将,本该尊听可汗的吩咐,不应与可汗多加言语,干涉可汗的决定。
但,此事若不解决,只怕在昙国耽搁的时日会更多些,留在逐兰国的元老范淖尔布与将军潘庆元恐会不敌三殿下阿勒郁惹党派的趁机侵袭,致使内乱。
再则,他与云绍岩明面是君臣,私底下好歹是患难与共过的兄弟,此时不言,更待何时?
窗外的雨渐弱,天色依旧昏暗。
半响后,云绍岩抬眸,眼中闪动着流光,屏息凝神,薄唇翕动。
“邵坤,你将此次从逐兰国带回的人分为两队,有随医的一队留下照顾和保护可敦,剩下的一队随我去和州。”
邵坤瞬间明白云绍岩的意思,可汗这是要亲自去请人来,只是……
“可汗,我们此次带来的人不多,中途又遭遇三殿下阿勒郁惹的埋伏,人数缩减大半,若是再分为两队,怕是极为不妥。”
云绍岩给出了法子,邵坤的心中却有所顾虑,他苦口婆心地说着,试图动摇云绍岩的心。
“此去和州,路途凶险,可敦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您的安全更加重要,逐兰国还在等您回去执掌大局,您万万不可在昙国出事。”
凌厉而又坚毅的目光落到邵坤的身上,云绍岩的声音变得威严无比。
“邵坤,你不必多言,快去准备,我心底自然有数。”
昙国再怎么凶险,也不敌他身在逐兰凶险,毕竟事已多年,当朝者变更,能留心他的,多半是为了他早前建立的那支骁勇善战的云家军。
遥想当年,他为昙国大将军,率领云家军在沙场之上,可谓是叱咤风云,敌军无不闻风丧胆,却不曾想,他终究还是败给了难以莫测的君心。
至于如今云家军隐匿在何处,只有他曾经的副将乔思梗知晓。
没错,多年以前,他“失踪”后,便秘密地联系到了乔思梗,将留在昙国的那支云家军亲自托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