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本清香,露水微甘,你知,它为何会变得如此苦涩吗?
瞟见子翼微微蹙起的眉宇,容玥眸中掠过一道笑意,淡淡问道。
子翼不明情况,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的心间正疑惑着:阁主,赐他苦茶,又问他茶道,何意?
莫不是,他哪里出错,被阁主瞧见了,便特意借这种方式来敲打他?
思虑半响,他仍旧不解,遂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浓烈的苦涩味充斥在整个口腔中,深深皱眉。
子翼将杯子放于身侧的桌上,紧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俯身垂头,铿锵有力道:“属下愚钝,不知!”
“起来。”
容玥并未看向子翼,薄唇启,只吐露出一道轻飘飘地二字,反而令人的内心更加慌乱。
有一类人,可以时而张扬放肆,也可以时而淡定从容,甚至在两种态度之间,变换自如。
他们并不冷酷,但也称不上温柔,说话时的语气很轻很淡,却总是莫名间透露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气息。
他们的手段百出,善于伪装,表面温和的面容下,通常隐藏着大阴谋,眉宇与眼眸里尽是算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惊天动地,至死方休。
他们极其可怕,不达目地,绝不收手,谈笑间,便可使得樯橹灰飞烟灭。
这类人,通常自身怀有能力,背后又倚靠着大势力,有资格发声,也有资格沉默。
当他们张扬放肆时,尚且能让人观摩揣测出一二分心思;
当他们淡定从容时,尤为危险,道出的言语,十有八九是高深莫测,心思极其难辨,接下来还会伴随着一系列早有预谋的大动作。
而阁主容玥,便是这样的人。
此时,他的手中执着一梅点缀花白瓷壶,缓缓地又倒上一杯茶,四分满。
微微昂首,凝视着子翼,递上,疏离淡漠道:“喝了它,看看其味比之先前那杯,又如何?”
子翼硬着头皮起身,颤颤巍巍地接过,轻抿一小口,眼中忽地迸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芒,瞬间令其放松下来。
他用着明亮耀目的眼神看向容玥,应答道:“阁主,此茶与先前那杯相较而言,清香,淡雅,甘甜,余味绵长,并无丝毫苦涩之感。”
“不错,子翼。”
容玥狭长的眼眸淡笑,唇角微扬。
“你所喝的两杯茶水,皆出自于一个鸳鸯壶中,它们所采用的原料也皆是相同品种,相同分量的茶叶和露水,唯有这烹茶过程不一样。”
他微微顿下,望向子翼道:“再好的茶,没有合适的煮、醒方式,都会变得苦涩不堪,同理,质量稍次的茶,若是其煮、醒方式得当,那么其也会变得清香而甘甜。”
容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执杯,手指灵活地轻转,送至唇边,轻抿,又放下。
“就像,对待她一样。”
他的嘴角微勾,瞳中闪过一丝妖冶的猩红,语气淡到似有似无。
“要么,让她自己逐步陷入美好而甜蜜的谎言中;要么,就将她逼迫到困苦而束缚的牢笼里。”
容玥从塌上起身,双手负背,缓缓地走出雅间。
行至围栏处,他幽幽道:“总之,让她无论如何,最终都会掌握在我们的手心。”
子翼跟随其后,立伺在侧,脑子稍一转动,便知容玥是在借茶论人。
“阁主,您的意思是——云小姐?”
他试探性地一问,瞧向对面的永和酒楼,落选的参赛者们正三三两两地走出门来,而入选者则还留在大堂中,商量后续的赛事注意事项。
其中有一位窈窕的素衣姑娘,那便是云小姐。
作为阁主身边的得力下属,他还是需要些眼力见的,这样才能与自家阁主搭上话,方便行事,也能,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