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有点影响力的案子,那这个去中院的必经之地上,早就围满了寻求曝光的当事人,那到处都是“横幅招展”,“人山人海”,各个新闻媒体也喜欢在这里取点素材。
所以业内都戏称:这里简直是市中院的黄金广告位。
张靓回头看了几遍,确认了一个群众都没有后,她转头对正在开车的张睿明说道:“看来大正事务所下了血本啊,今天都清场了呵。”
张睿明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神情有点担忧,今天这案子的主体还是一起刑事诉讼,民行科的几人是因为刑附民公益诉讼,而配合公诉科的谢其生等人出庭的,最主要的还是看谢其生这边刑事公诉的发挥。
刑附民公益诉讼本来就是一件新生事物,本来南江集团案应该是南州省第一起刑附民公益诉讼案件的,但因为“南案”牵涉太广,损害太大,目前三河镇附近受污土壤、水体的恢复治理工程才刚完成评估论证,估计立项、执行都要时间,所以这起张睿明在省检察院唯一办过的案子,早就完成调查阶段后,却迟迟未能开庭。
当然,就算开庭,南江集团案的公益诉讼起诉人也是顾海,张睿明只能作为刘正等人故意伤害、妨碍执法案的被害人出庭。
所以,今天这起荆沙河案歪打正着的成为了南州省第一起刑附民公益诉讼。
第一个典型就意味着今天张睿明又是“吃螃蟹”的人,这种新模式带来了程序和模式上新的尝试,也带来了未知的困难和风险。
这不,在法院门口就遇到了“新风险”。
人民群众没见到几个,倒是来了几堆身份不明的媒体。
张睿明等一干市检的检察官,才刚下车,就被媒体的“长枪短炮”围住了。
谢其生和张睿明挤开围上来的记者,想替后面的张靓等人开路,突出重围,结果男人们一冲出重围,身材娇小的张靓还是被落在后面,瞬间被几名记者围住。
“请问一下,你们市检这次是南州省第一次提起刑附民公益诉讼吗?”
“你们这次的是不是故意抢在省院的“南江集团”案开庭前提起刑附民诉讼,所以……”
随着闪光灯闪烁,张靓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由自主的答道:“……这确实是我们省第一次提起刑附民公益诉讼,但我们没有任何要争这个第一的想法……”
“那么请问!如今是在检察机关是在破坏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领域提起刑附民公益诉讼,那今后会不会扩大或延伸监督范围?会不会将公益诉讼延伸到各个诉讼领域?”
“什么?……”张靓虽然已经从检有段时间了,可今天这种规模的记者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此时被问住,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不想回答,可看到这疯狂的记者团,看样子她不开口的话是不会放她过去了,她只能怔怔站在原地,被推得狼狈不堪。
她被逼于无奈,刚想回答,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群,排开人潮,一把把张靓拥入怀里,从人群的包围中挤进中院大门。
张靓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那人拥入怀里,她瞬间被雄厚的男子气息包围,“你怎么……”挤出人群后,她刚想推开,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面色冷峻消瘦,却又轮廓分明,熟悉的面孔颇为英俊,正是身穿便服的陈捷!
见自己的“准男友”这时过来解围,张靓也是面色一红,躲在他臂弯里,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捷一把回护她,一边领着把她送到法院大门,让她顺利进去,再回答道:“今天刚好放假,知道你要出庭,就想过来看看你。”
“嗯。”张靓点了点头,这时追上来的记者被法院的法警拦在门外,却还不肯罢休,在门口高声喊道:“请问一下,中国司法改革下一步重心是不是就是将检察机关的公益诉讼铺开到各个领域,全面覆盖各个诉讼类型……”
问这话的是一名挂着“时代之声”证件牌的记者,他这个问题用心颇为险恶,明显是将这次庭审的焦点从荆沙河污染案转换到“公益诉讼扩大化”的伪命题上面来,想借机抹黑一波津港市检。
可他问的嗓门最大,神情最激动,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当场所有记者关注的焦点,几台摄像师顿时把镜头对准他,此刻,这个问题已经通过几个直播渠道,呈现在全国人民的面前,变得难以回避。
张靓原本不想回答的,她也隐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敏感性,可此刻骑虎难下,如果不回答的话,反而会在所有媒体面前露怯,对市检的形象也会有一些减损。
她犹豫一下,还是朱唇轻启,说道:“我认为……”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睿明已经转回到被围住的张靓身旁,他接过一个话筒,替这姑娘解围道:“……根据目前的法律法规、以及上面文件精神,我们公益诉讼的案件范围主要还是集中在食品、药品安全领域,破坏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领域等侵害众多消费者权益等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案件上,至于检察机关今后会不会扩大或延伸监督范围这还有待于下一步工作实践中去总结和认识。但是,请在场的各位记者朋友调整关注的焦点,今天的荆沙河污染案,已经严重影响了津港市市民的工作生活,我们市检也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而提起诉讼的,让公正得到伸张,公益得到维护,这是我们的目的,谢谢。”
张睿明说完,就果断递回话筒,把喧嚣的记者群隔在身后,带着张靓往审判庭走去,陈捷这时也从目送着自己女友奔赴战场,而他自己从旁听入口检证进去。
上楼时,张靓还被刚刚的逼人阵势吓到了,有点出神。
张睿明低声提醒她道:“调整下呼吸,马上就要开庭了。”
张靓呐呐的点了点头。
调整了几下,却还是调整不过来,转头神情紧张的问道:“科长,我还是怕,毕竟少了那个关键的鉴定报告,要是我们输了的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