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手握大权,一心一意想要重建镇邪司。所有的妖怪,在他看来,都是该杀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这种东西,根本不必分什么善恶。
十方的妖,只是存在,便是大恶。
迦岚直到现在,还能想起他那张堆笑的脸。
“对不住了小公子,谁让你生下来便是妖怪呢。”
他儒雅清隽的面孔上,带着再温和有礼不过的笑容,可嘴里说的话,每个字都带着血。
“既然生而为妖,就该老老实实做你的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做人呢?”
“妖就是妖,不管你看起来再怎么像人,你也不可能真的变成人。说人话,穿人的衣裳,吃人的食物,只会让你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小公子,不要妄想变成人。”
“我杀你,乃是超度你。若有来世,你再好好投胎做个人吧。”
“不过,真是可惜呀。”他在阳光下眯起眼睛,露出微笑,“我听说,十方的妖怪没有转世轮回,死了便是死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下辈子。”
“你瞧瞧,妖怪这种该死的东西,生下来是妖,死的时候是妖,就连死了以后也别想变成人。”
“真是有趣啊。”
他拿着根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迦岚敢肯定,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心想要杀了自己的。
可不知为什么,事到临头,他转身出去,回来以后便决定留他一命,改为封印。明明一脸都是不情愿,但他还是没有下杀手。
他迎着光,叹口气,封上了井。
阳光被隔绝在封印外。
迦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用略显遗憾的口气说的——“狐妖果然是最讨厌的妖怪啊……”
那之后,除了黑暗便是寂静。
他整日混混沌沌,很多事,很多人,都想不太起来了。
可唐律知说过的那些话,和他说出这些话时脸上的笑容,还是经常从记忆的深海里浮上来。
就连回忆中的阳光,都变得黯淡失色。
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却依然十分明亮清晰。
就好像一切都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迦岚定定看着唐宁,一字一顿地将唐律知三个字,又说了一遍。
戒律的律。
知道的知。
不是字,而是他的名。
“你那位被赏赐了宅邸的先祖,可是就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