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欢在他心里永远是排第一位,她纵然是有一定份量的,终是落在了之后,安茜,方允儿,她们一个个的费尽心机的偏要把这一点拉出来,鲜血淋漓的展示在她面前。
她要的并不是他的奋不顾身,是他的态度。
可是,他不懂。
即便他懂了,他也在装作不懂,彻底忽视。
“我给你处理。”
她终是压住了心神,语气寡淡的道。
“好。”
陆虞城勾了勾唇瓣。
他怎么能承认,因为吴媛吃了原本给他准备的食物,以至于堂堂的陆总发出了饥肠辘辘的声响,差点当成了小偷。
尹流苏打亮了灯光,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明亮,也让她看清楚了陆虞城身上的西装,就是原本的那一身,染着干涸的血渍。
很匆忙,连形象都不顾。
“陆欢欢,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是非伦理,都可以不顾?”
她脩然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难道还嫌下午出丑出的不够,非要撞破南墙,撕破脸,和他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陆虞城没有沉默,出乎意料,他回答:“重要。”
没有说出口的是:他那么着急过来,甚至连形象都不顾,是为了见她。
尹流苏有条不紊的替他做清创,伤口嵌的有些深了,原本有些委屈难受的心情又换做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担忧,秀气的眉心,几不可闻的蹙了起来。
距离靠的如此之近,陆虞城一眼就捕捉到了,眸色一点点的浓郁幽深。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喜欢口是心非。
“伤口半个月不要碰水,每天换一次药。”
全部做完,已经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尹流苏起身欲离开,却被陆虞城的左手给拉住,“每天换,是到你这里来换吗?”
尹流苏试图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劲很大,一时无可逃脱,削瘦的下颌轻轻龛动:“我是妇产科医生,消毒清创或者是换药,一楼大厅有有个消毒室,去那里就可以了。”
说完,她用力一抽。
终于还是离开了。
“等等。”
陆虞城叫住她,眉峰冷峻,似有一股烦躁夹杂其中。
尹流苏习惯性的将双手插入口袋里,脚步被他的轻呼扼住了,“还有什么事?我下班了。”
“右手,什么时候可以动?”
“最好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
一时无话。
尹流苏再次踏起了脚步。
每一步,或在犹豫。
“回家吗,我送你。”
无论如何,陆虞城不会道歉,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无关对错。
更何况,她没有怪他。
如果非要让她在母亲和陆虞城之间做出选择,她毫不犹豫的会选择母亲。
所以,陆虞城选择亲情,没有做错,哪有人真正做得到大义灭亲!
她略略侧过头,“不用了,你陪陆欢欢吧,掉了孩子又没能伤了我,醒过来应该会发疯吧。”
她的话说的极为讽刺,甚至有挖苦的成分。
如果是这样,能够让她心里爽快一点,也罢了。
但是,她不好过。
“她不需要我陪,你需要。”
“你错了,我不需要,陆虞城,我们冷静一下吧。”
尹流苏抱住头,快步从医生办公室里逃走,仿佛身后便是地狱魔爪一般的存在,若不逃离,便会万劫不复。
但是她错了。
陆虞城不是一个被动的男人,他怎么能容许她轻易溜走呢?
她只是跑到门口的过道上,迅猛敏捷的身体从背后整个环住了她。
是陆虞城。
紧紧的,密不透风。
尹流苏原本就瑟缩的身体,开始或轻或重的打颤。
“等欢欢的身体康复了,我会把她送出国。”
紧贴着的温度,从脖颈处,徐徐地传了过来。
温暖,无比眷恋。
妥协?或者是不妥协?
尹流苏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软了,她不知道什么样的抉择是正确的,若是不妥协,如何对得起黎川的生死相依?
连死都不怕,为什么现在反而因为别人的过失,而苛责呢?
尹流苏没有挣脱,两个人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是妥协,也是一种默认。
只觉,陆虞城的手臂跟铜皮铁箍一样,像是要将她嵌进骨子里,那样炙热。
“48床的家属在吗,病人现在醒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护工焦急的呼喊声。
尹流苏和陆虞城双双回神,眸中恢复了清明。
她恍然挣开,“你去看看她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