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给他的这封信,是用自己寄给她时的那张牛皮信封包裹的。
顾谨言低下头,猛抽了几口手里的烟,浑浊的烟雾,漫染着他晦涩的眼眸,眸底一片不自然的猩红。
喉头紧涩的滑动了一下,只觉喉管深处像被烟头烫过一般,让他忍不住重咳了几声。
其实,就算那小丫头真的走了,离开了他,自己也没有理由做任何过多的想法。
路,是自己让她选的,她留也好,走也罢。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他顾谨言连自己的未来都把握不了,又何以与她谈所谓的将来,谈所谓的幸福呢?
所以,他可以理解的!
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理解,心里却还像被千万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狠狠地剜着一般呢?
顾谨言不知在窗前站了有多久,直到烟头燃尽,他才正了正身子,缓步走到茶几前,弯下身,把手里的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去。
重新拿起烟灰缸旁边的那张只写着简单而又决绝的四个字的信封,没再多看一眼,拧了拧眉心,把信纸收好,放进了抽屉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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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际,三年光阴,匆匆而过————
a市,四月的天,春光无限好,一片春绿沁人心。
“谨言!谨言——”
楼道口传来顾母的唤声,紧跟着,他的书房门就被母亲从外面推了开来。
露天阳台上,就见顾谨言双臂慵懒的伏在护栏前,正盯着别墅前那片绿油油的草地发怔。
一年前,他重新把工作重心从s市迁回了a市来。
平日里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居在海边的小别墅里,偶尔才会回家住上两三天。
“谨言,发什么愣呢?”
“妈?”顾谨言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微挑眉,明知故问她道:“怎么了?”
俊朗的面庞上,不见任何波澜之色。
“你真不去美国了?”顾母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顾谨言眯了眯眼,侧过身来,点了一支长烟,这才不疾不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不去。”
“你不去不成样子吧?这可是你干女儿的订婚典礼,你作为她的长辈,怎么着也该去给她送句祝福的,何况,暮楚都亲自过来邀你了……”顾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订婚典礼?!四个字,还是让顾谨言眉目稍稍掀动了一下,一贯没有波澜的峻颜上,似乎有了少许的波动,但,并不明显。
他正了正身形,抬起脾气,看着自己的老妈,凉薄的唇角弯起一道冰凉的弧度,似笑非笑道:“妈,你觉得我若过去,当真是去送祝福的?万一我把人家的准新娘给掳跑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说话也没个正行!”顾母嗔了儿子一眼,假怒道:“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要被暮楚和司沉知道了,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我们呢!”
顾谨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挑挑眉,“妈,我也就说说罢了,你真当你儿子我还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不成?”
顾母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行了,那小丫头如今自己的婚事也定了,就剩你了!你倒好,年纪一大把了,还让她赶在你前头了,可别到时候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话顾谨言还真是不爱听了!
主要是他老妈说的这些画面,光在他脑子里转一圈之后,都让他莫名心烦。
“行了,妈,您不还有事要出去么?爸还在楼下等着呢!您赶紧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顾母这才出了顾谨言的书房。
母亲离开后,顾谨言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略显陈旧的名片出来。
那是两年前,唐季礼给他的一张名片,是他远在美国的恩师的名片,心理专家,陈生。
顾谨言从未想过,就这样一张普通的名片,最后,却成就了鸢尾和她未婚夫的这段姻缘。
她的未婚夫,名叫陈楚默,唐季礼恩师陈生的儿子,也同样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师。
他有专程调查过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
毕业于美国哈弗大学心理学系,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年纪轻轻,却已在心理学拥有非凡的建树。
而鸢尾去美国后,幸得他陈楚默的帮忙,才好不容易将心理疾病根治,后两人又觉投缘,最终,决定先订婚,待鸢尾再长两年后,回国结婚,定居a市。
当时,云彩提到鸢尾跟人订婚时是怎么说来着?
“boss,太太不可思议了!小小姐怎么可能会同意跟别的男人订婚呢?不可能吧!这可实在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boss,你说是不是小小姐受了什么刺激啊?”
“订婚若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那什么才像是她会做的?”顾谨言凉淡的问了一句,又道:“结婚需要刺激吗?结婚只需要一点,她喜欢那个男人,爱那个男人!”
就这个理由,于她,足以!
爱?!对!以秦鸢尾那样高傲的性子,若不是爱,她又怎会轻易嫁给别人呢?
若不是爱疯了,又怎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