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我把草药一一晒在架子上,便背起背篓准备去山林深处采药。
不知何时流传出山林深处有精怪出没后,山上便鲜有人来,只是尚残留有一些猎人留下的陷阱。
至于是什么精怪?
呐,是一只狐狸精。
我莞尔失笑,小狐狸全身雪白,一双绿眸盈盈如秋水,每每入山采药,便能在一角瞥见白色的身影掠过,每每瞥见,手下心间便有些痒意,想来摸起来,手感是极好的。
但小狐狸灵慧狡黠,又害羞极了,躲得飞快。我窥不见全貌,唯独对那双眼睛记忆深刻。
而在那双眼里,我看见的是娉婷貌美的女子,似有魔力般,每每入梦。若是她化形,定然会是这般模样。
隐隐听见呜咽的哀鸣声。
我闻声而寻,一团白色伏在地上微扬起尖尖的下巴遥遥望来,目光凄哀而委屈,包着泪水,泫然欲泣,后腿腕处鲜血淋漓。
我忙上前扒开那捕兽夹,许是挣扎太过,夹子咬得很深,略微动作她便呜咽不止,最后昏迷过去。
嚼碎了草药糊在腿上,又扯了布料包扎,拢入怀里带她回家。
小白狐一向是活泼爱闹的,蜷缩成一团不住轻颤的模样愈发让人怜惜。
几次换药动作都不由得一轻再轻,可那一团还是不住地轻颤。
“乖,睡一觉就好了。”不由得出声安慰,又碾了麻药敷上,睡着了,便不会那么疼了。
夜晚,吹灭烛火,我悄声上榻,怕惊动了好不容易入睡的小狐狸,狐狸怕冷,小脑袋下意识便往胸膛上蹭,怕她碰着伤处,轻巧地把她拢在怀中。
小狐狸睡像不老实,许是想着吃食,不一会胸口便被蹭得湿答答的。忍不住闷笑出声。
一夜好眠。
小狐狸便在这里安了家,小狐狸很乖,喜欢甜食,动得最多的是山药糕,吃起来的时候优雅又乖巧。
小狐狸不喜欢窝在房里,白日我便将她抱在院子里的榻上晒太阳。
一边翻晒草药,一边看她眯着眼睛惬意的模样。
不只我人时时偷看,小狐狸的目光落在我的指尖上,灼热得仿佛能烧出个洞来,我走近,她的眼睛依旧迷糊。
“色狐狸。”手指轻点上她的鼻尖,湿漉漉的,有些凉。
可她盯着鼻尖上的手指又入了迷,噗嗤,可真是个小色狐。
小狐狸藏不住情绪,羞恼时绿眸愈发晶莹。好吧,不逗她了,心下怜爱,她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有些痒。
低呼了一下。
手指上亮晶晶的,忍不住在她眼前轻晃着逗她。有贼心没贼胆的小色狐,果然晃着尾巴扭过头去,可爱得紧。
点到为止,伸手为她顺毛,雪白的皮毛条顺光滑,在阳光下带着光泽般熠熠生辉。
而那双眼睛更美。
“可真美。”小狐狸爱听好听的话,语落便见着绿眸矜贵又傲娇地眯了眯,软绵绵地轻哼了下,渐渐入睡。
也好哄得紧。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狐狸的伤慢慢好转。
竹屋建在山上,而山上最不缺山果野菜,我对食物向来不挑,独自一人时从未觉得简陋,却忧心小狐狸会不满,心下忐忑,照料得愈发悉心,只盼她日渐依赖,不舍离去。
今日一早便有人上山请脉,昨日观天象,今日许是有雨。我带了伞准备下山,心下纠结是否要将小狐狸带上,她如今已伤好,竹屋恐怕留不住她。
可临行前终究是一叹,看了她一眼便推门离开,门没上锁,若是她要离开,大可自行离去。可这般想着,心下愈发苦涩。
正午未至,黑沉沉的浓云已经遮蔽山颠。不出片刻,瓢泼大雨便来势汹汹。
白炽的闪电眩人眼目,喑哑的雷鸣仿佛自山腹滚出,雨势更大,犹如敲响上百面小鼓。
我撑着伞,谢绝了挽留的农家。
雨势浩大,山路崎岖,此时并不宜走山路。
可若是,她未离去呢?
待上了山,衣袍已湿了半截,裤脚上更是泥泞,摇头苦笑间抬头,便见着女子立在门前,白衣若雪,不染纤尘。
她抬头与我四目相对,皆是怔然。
“我,”她呢喃出声,眼眸闪烁。
她手中握着的伞十分眼熟,那双盈盈绿眸更是璀璨。
是小狐狸。
我开了口,温和有礼,替她解围,“姑娘来此避雨?”
“啊?”她慌忙点头,“嗯。雨太大了,我来避雨。”轻快的说完,脸上带着松了一口气般的笑意。
噗嗤,当真是可爱。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素白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