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和血皇曼特殊死一战而遭遇了几乎无法恢复的损伤,她在此刻看起来也不像是人间所有的事物。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弄不清这个时而冷酷时而呆愣,像个智能机器人的女孩平时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是它的主人沈琅缺。
不过在这一刻,她像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又像是个只愿缩在有坚固掩体的角落打盹的小兽。
当一抹乌云遮蔽月光的时候,零醒了。
身体随着意识的苏醒自动从床上弹起,她立在哪,像是在感知些什么。
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她脸上露出了短促的慌忙的表情,就像是一觉醒来发现妈妈不在身边而不知所措的小兽。
她推开了库房的门,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她便出了城主府邸,来到了黑岩城外。
朗月疏星,天地间一片清朗。远处平林漠漠,近处是平坦开阔的黑岩城西校场。深夜里,校场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细风偶尔掠过,如哨子般低啸。
这是那个人最后留下气息的地方。
校场的西侧是一间竹制的精舍,这原来是给黑岩军官准备的,不过破城之后沈琅缺便一个人住在了这里。
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即使在赤峰镇的时候沈琅缺也是经常一人独处,鼓捣一些外人看起来奇怪的东西,他让人把一些材料原件搞来然后自己进行试验,之前还有不少军中好奇心旺盛的捣蛋鬼想去一探究竟,结果还没等接近沈琅缺的实验室就触发了自动防卫系统,若不是摩尔及时赶到,这几个新兵下半生可能就毁了。
甚至有几次,从沈琅缺屋里逸散出一些绿色气体让当时经过的路人当场倒地昏迷,抢救了三天才回过来。
在那之后,谁也不敢在靠近沈琅缺居所十丈之内了,很难说这是不是沈琅缺有意为之,毕竟谁也搞不懂这个怪人脑子里就究竟在想些什么。
精舍悬空搭建在竹架上,以避地下的湿气。竹舍中依旧亮着灯光,风吹竹帘起伏。
零转头注视精舍良久,随即佝偻着背,踮起脚尖,像是偷米贼一般绕着弧形从校场穿过。
就在小女孩成功抵达校场的另一端而轻嘘一口气的时候,从精舍内传来爽朗的呼唤:“呼叫最终兵器,呼叫最终兵器,我方请求支援!”
零身子一僵,接着站直了身体,耷拉着脸面无表情地朝着精舍走去。
还未敲门,穿着白大褂,带着厚厚眼镜的沈琅缺便打开了竹门。
零眼神空洞,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内。
沈琅缺耸了耸肩,对零这副样子也是见怪不怪了,他自顾自地又转身走回屋内给自己倒了杯金桔柠檬茶,然后躺在自制的全身穴位按摩椅上悠哉地抿了一口。
这间屋子看样子是他的卧式,并没有太多古怪稀奇的东西,除去角落那个类似中世纪铠甲却布满了类似血管一般蠕动的活物的东西,以及另一个角落像是单人蹦迪台似的重型器械和像是破布一般垒起来的鬼画符还有随时会紊乱爆炸的核动力棒。
沈琅缺看着零,零也望着沈琅缺,只不过眼神没有对焦而已。
就这样过了三分钟。
“你知道哪一门学问可以称得上宇宙究极无敌吊炸天德菲柯特难题吗?”
零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沈琅缺,她知道后者喜欢自问自答的设问句。
果不其然,沈琅缺没有间歇地接着说道:“是精神,是心灵。这算得上是最为高深的学问之一了,多少牛逼人物穷尽一生也没能将其搞通透,他就像是这无垠未知的宇宙一般美妙而值得探索。然而,有些人却认为他们能够制造一个**比他们强大完美无数倍的人类,然后自己完美奴役她的意志,如臂使指。他们真该去看看几百年前老祖宗他们留下来的那些叫做电影小说的东西,大概人总会在应该吃屎的地方连续吃屎,直到溺死。”
“可笑的是我也吃过一次屎,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沈琅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吸管然后插入茶杯中喝了口柠檬茶润了润嗓子,“那段时间我痴迷上了旧时代的网络游戏,就自己建了个能够脑神经链接的虚拟世界,本来打算拉上那几个老头子享受享受真人打怪升级的乐趣的,没想到被一个臭老头拿去送人了。结果里面的一个数据发生了异变,他拥有了自我意识,人工智能不算什么,事实上你走在联邦大楼里根本不知道哪个男人是被下半身支配,而哪个男人是被芯片程序支配的。但是从一堆既定程序中脱离出来,能够自我操纵数据和改变数据的智能就很少见了。从这个意义上,的确很难定义它究竟是人还是数据。而这只是我用一个下午闲暇用来打发时间而出来的东西,我本以为里面的一切都完全由我掌控,结果吃屎了。要不是最后那些玩家有点本事,丢脸就丢大发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不能小看意识,即使是你寥寥几笔写出来的程序意识。更别说一个取最优秀基因培育而成的人了,我之前倒是挺想看到如果你叛变到妖族那一方,然后局长大叔那副吃了屎的表情的。可惜现在也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