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当空,星汉皎皎。
郡主府凤起云轩点起宫灯,豆点似的灯火温暖馨宁。园中翠竹,池边垂柳,给这秋日的夜色凭添一抹温柔,令人心有绻缱。
用过晚膳,禀退下人,李悦的手被肖砚牵着,十指紧扣,漫步在这醉人的月色中。
“这身衣裳是秦掌柜为你裁制的?”肖砚眼中尽是宠溺和温柔,“郡主为了她竟会重新穿上女装,真是苦了你了。”
李悦故作生气:“郡马可是不喜欢?那我去换了便是。”
转身向屋里走去,手上猛地紧了紧,那人温暖的手掌上传来一股力量,李悦难得地赧然一笑,配合着放松了身体,顺势转个圈,裙裾翩然飞舞,柔柔地扑倒在肖砚怀里。
身材高挑的李悦比肖砚还要高一点,此刻,却是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惹人怜爱。
“哎,这样子,挺好。”肖砚嗅着她的发梢,幽幽说道,“现在才是我心里郡主的样子。”
晚膳之时,李悦正式向秦羽霓和春芽引荐了肖砚,席间得知秦羽霓不仅让郡主重新穿上女装,还把她调教得端庄得体,妩媚温柔,肖砚不禁对秦羽霓高看一眼。
然后……他和李悦不顾旁人的你侬我侬撒了一桌子糖,甜得秦羽霓和春芽都没了胃口。
草草用了膳,便撤了宴席,两人去过二人世界。
水边一座亭,肖砚从身后环抱李悦,两人斜靠石柱坐下。
肖砚柔声道:“原来秦姑娘是三弟的心上人。嘿,路上他还不和我说实话,难怪……哎呀!”
李悦在他手上拧了一下:“提醒你,可别说漏嘴,秦姑娘不知道他的身份。”
“放心,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秦姑娘是林大家到了洛川以后收的弟子,算起来,她应当是绫绮的师妹了。”
“绫家……三弟与他们不大对付啊,那他和秦姑娘……”
“我探过她的口风,她师父似乎没有提过她有一个师姐。况且,她是她,绫绮是绫绮,八竿子打不着,怕什么?”
肖砚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难怪你们要瞒着她,原来是怕她知道背后的隐情心有芥蒂。
真是头疼啊,小度偏偏喜欢的是她。要我说,不如叫小度亮出身份,让靖月司直接拿了她,押回云上京,来个霸王硬上弓……哎呀呀呀!”
李悦听得肖砚说的不着调的言语,无名火起,使劲拧着他的耳朵。
“说话越来越没谱了啊,什么叫霸王硬上弓?就你这身板儿还想硬上弓?你能强得过谁?说的这叫人话么,当小度是什么人?你还是道兴年间的探花呢,满脑子的什么……”
肖砚哇哇哇大叫着,忽然捉住李悦手臂,转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下,温存片刻,再度分开。
四目相对,李悦脑子一片空白,多年前的那种感觉忽然在心里化开,好似又回到自己的少女时代。
肖砚也不曾预料,这次回来,妻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分明只是一身衣裙而已……
对,就是衣裙,这个样子的郡主,便是记忆中,那年初识的模样。
还以为,今生只能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见到呢!
那一年上元佳节,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肖砚刚到云上京,不过一介穷书生,夜里出门赏灯,不小心冲撞了倾云公主的车驾。
就在侍卫就要抽刀劈过去的时候,李悦及时出声制止。肖砚第一眼看到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女时,便知道她就是那个命中注定之人。
而后,寒窗苦读,登云门外唱名,金殿面圣,向先帝提出那个惊人的请求,待得少女出征归来,终于得偿所愿。
而那个上元夜,少女身上穿的正是一袭大袖交领襦裙。
李悦回过神来,眸光盈盈而动,脸上难得挂上一丝红晕。
“郡马......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
今夜的李悦很柔软,从内到外都是软软的。
“有些年头了吧。”肖砚轻轻地说道,“上次......我为悦儿吟了一首诗,你却无趣地打着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