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钱明月说:“圣人,不妨暂时搁下这事儿,还有许多奏折需要处理。”
小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行吧,行吧,你去处理吧。”
“朕让你用宝玺是在帮你立威,你还不高兴!简直不识好歹!”
钱明月只得请罪,谢恩。
才清净地处理了一会儿奏折,一群朝臣联袂而来,钱明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罢,今日是少不了被朝臣一顿怼了。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小皇帝摆了一道。以教育劝谏皇帝的名头进宫佐政,却擅自带着小皇帝出宫玩,怎么对得起这个名头!处理不好她极有可能失去现在的权柄,她自己失去权力无所谓,这社稷的安危、黎民的福祉岂能寄于小皇帝随手写的“准”上。
小皇帝显然也知道群臣为何而来,礼毕,他先发制人:“母后身体抱恙,朕心甚忧,舅舅您随朕来。诸卿有什么事跟屏风后面的人说吧!”一溜烟儿跑了。
钱明月气得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熊孩子,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想把本姑娘弄走,本姑娘偏就不走了。
她却不想想,小皇帝如果真的想她走,怎么还逼她用宝玺?
他想让她的权威逐渐为各官署所认可,而不是将她的意志变成帝王的意志才能被遵照执行。
小皇帝想树立钱明月的权威,让她直接抗衡徐氏,而不是通过左右帝王的意志对抗徐氏。
这样一来,小皇帝身上的压力倍减;二来,哪怕大婚前小皇帝自己有个好歹,不至于出现权力中空,到头来国家大权落入徐氏一族手里——他宁可掌权的是钱明月。
只能说比起小皇帝对钱明月的信赖与倚重,钱明月更不信任小皇帝。
她奉君,不过是别无选择而已。
行礼送走小皇帝,钱明月也先发制人:“我知道诸位大人为何而来,你们知道圣人怎么出宫的吗?谎称我身体不适,派来十人抬大轿,圣人也易服藏在轿子里。”
这……
秦正说:“十人抬大轿可不是姑娘能差使的。”
林长年道:“便是圣人执意如此,姑娘也该极力劝谏。”
钱明月不高兴,这群大臣,自觉读了些圣贤书,自己也就成圣成贤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礼法做武器约束帝王,动辄劝谏,死谏,联合抗议。
一味地尊重他们,礼让有加,反倒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对的,还是给他们一棒子吧。
“若稍稍了解民情,晋惠帝也说不出‘何不食肉糜’之言。入则美婢侍奉,出则武士簇拥,永远与百姓隔着,怎么能听到民间疾苦声。有威仪而无仁义,能成长为明君吗?”
“诸位大人皆是大梁百姓的倚仗,也不要整日穿着补子官袍坐着轿子,一年到头,从府里到御门再到官署,从不体察下情。便是去民间一次,也鸣锣开道,使民众惶恐退避。”
“官威灼人,岂是孔孟之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臣们还能说什么!卯足了劲来劝谏,被钱明月教训了一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