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将他和长孙叫到书房,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他们没叫钱明月,钱明月也没主动参加。
“心孝”不同斩衰,斩衰有定制,有明确的行为规范,心孝似乎怎么“真诚”都不为过,稍有不慎就会被抨击“沽名钓誉”。
自小皇帝让她守“心孝”至今,九个月左右的时间,钱明月没有出过门,她快憋疯了。
好不容易小皇帝易服,钱明月当然要借口正事,出府玩一会儿。
太久没有出门了,街道上的一摊一铺、一人一马,都那么新鲜那么有趣。叫卖的吆喝声一点儿也不喧闹,反而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
钱明月坐在茶楼临窗处看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珍贵,不自觉有些贪婪。
她就是出来玩的,也要做做干正事的样子,免得授人以柄:派銮仪卫去各公门送信,让他们通过门房传给各衙门长官,信上要求各部各寺长官到茶楼来见她。
他们不会来的,这群士大夫,骨子里不认可女性干政,他们情愿跟一个任性的小皇帝掰扯,宁可跪宫门被扔出来,也不愿意来见见她这个“女流之辈”。
真不知道,是该赞叹他们坚持原则,还是骂他们迂腐。
不来拉倒,正合她意。
茶楼汇聚各色人,他们说着闲话,话音都传到钱明月耳中——
“这遗诏说百日成婚,这过百日又快两个百日了,还没成婚呢。”
“很明显,他不想娶她,推脱着呢。”
“男子汉大丈夫,谁愿意被妇人管着。”
“当初那位急着公布遗诏,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先帝给她大权了,结果呢,到现在还嫁不进去,更别提掌权了。”
“真是笑话!”
“一个女人也想掌权,真是异想天开。”
“哎,你们说那位为什么临了让她掌权,该不会他们——”
话不必说完,一切意思尽在挤眉弄眼间。
钱明月侧头,看了那人一眼。
张金元问:“姑娘?可要做些什么?”
钱明月懒懒地说:“对他们做什么又能怎样?几个小百姓而已,只会人云亦云,素来捧高踩低,不值得动手。”
张金元骂道:“这群人,虽然脖子上也顶个脑瓜,实际连个便桶都不如。”
他近身伺候过武皇帝,又跟随钱明月多日,知道他们的品德秉性,哪里能容忍这样的话。
钱明月起身:“信不信还有一日,他们满京城吹嘘我如何贤明如何仁德。”她一定要让那一天早点到来!
“信!”张金元道,“姑娘绝非寻常人。”
“去花鸟市买个寻常的鸟放在精美的鸟笼里,在玄武门等着南阳王,见到他就送给他,以我的名义,他会明白什么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