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伤,陆肇没有很过分,恋恋不舍放开她,开始讨论正事。
“往常他很喜欢骂人,从早到晚逮谁骂谁。可他今日谁也没骂,听说朝堂上没跟人吵,下了朝没去政事堂办公,而是直接回府。他……动用上官霁府里的棋子,打算杀你。”
孟星澜一窒,这剑伤算白挨了。没想到第二记杀招这么快就到,而且危险来自上官府内部。
陆肇满不在乎:“我刚才在梨香院偷听了一会儿,毒药瓶婢女收着,可惜没听到是哪种毒。知道你在等,我先过来看你。”内宅玩不出什么花样,也只有在饭食中下毒这种招数,他有把握孟星澜躲得过去,“等后半夜我再去一趟,弄清楚是什么毒药,明日你事先服下解药便可。”
“梨香院?”孟星澜睁大双眼,“你是说,你是说……祁颜?”
“对,祁颜是裴相的人,确切地说是王纶早年安排到上官霁身边的。”陆肇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
这个消息有点重大,孟星澜直发愣,这些人怎么牵扯如此深,裴相深谋远虑啊!
她问:“昨日当场动手,是他早有安排还是临时起意?”作为宰相,在同僚府中嚷着杀人,未免过于胆大妄为。这可不像一个深谋远虑之人会做的事。
“临时。”他解释道,“早先得知那五亿颗星星时,他就起了杀意。但我们出发之前,王纶再三叮嘱他不可当场杀人,他当时答应得很爽快。”
孟星澜小小松口气:“临时就好。只要我小心些,并且足够高调,他想杀了我并不容易。他不了解大周的局势,应该也不知道我爹失势,我可以虚张声势,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裴相位高权重,定不肯背负杀害大周贵族的罪名,这是他的软肋,她得好好借此周旋。
“上官府住不得了,我得离开。”孟星澜若有所思。
“不住这里,想住哪里?”陆肇不明其意。
“相府。”她当机立断,彻底抛弃对上官霁的幻想,祁颜杀人等于他杀人,没有区别。
陆肇急道:“不要胡闹。”这种冲上门去送死的做法,怎么看都很愚蠢。
孟星澜自有一番道理:“裴相当日打草惊蛇就是他最大的败笔。若是传扬出去,他有意杀我,而我真的死在太京,你说,官府会不会传唤他?大周会不会借此施压?他的宰相之位还稳得住吗?”
陆肇不悦。孟星澜说的话虽有道理,却是以她的死亡为代价。用她的性命把裴相拉下相位,愚蠢!
她摸摸他的脸颊安抚,接着往下说:“冲动过后,他安排其他人杀我,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不能引火上身。所以改而把此事变成一桩命案,牵连不到他的命案。”她扁扁嘴,“祁颜真可怜,我死之后她一定被认定为凶手,肯定也活不了。”
“……”陆肇不语。她说的都对,但显然还未说到关键之处。
“我若死在别人手里,裴相逍遥法外。”她轻笑,“若我死在相府,裴相的压力可就大了。”
陆肇双眸一亮:“你在相府,裴相为了相位,反而不敢动你?”惊喜只一瞬,他又担忧起来,“可他是个冲动的人,万一……”
孟星澜语气轻松:“凡事总有万一。而且你也在相府,总有办法化解。”她巧笑嫣然,“所以相府才是我的生路。”
陆肇泼她冷水:“相府是什么地方,一品大员的宅居,你想住就能住?”
“嗯,我想住就能住。”孟星澜笑意不减,“明日我去给裴相请安,等祁颜动手,我就立刻搬去相府。”
陆肇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见她很有把握,也就不再追问。他的语气有些失落:“蓁蓁,你太聪明了。会不会嫌弃我?”
孟星澜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反问:“阿肇,你武功那么高,可曾嫌弃过我手无缚鸡之力?”
陆肇认真摇头,又认真点着头叹道:“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孟星澜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起身去桌上取回两个小木盒,递给他。
陆肇打量她,疑惑着打开盒子。
一只盒子里是一盒膏状物,浓重的朱红色。胭脂吗?陆肇凑近闻了闻,有股明显的药味。
孟星澜为他解惑:“这是守宫砂,取守宫壁虎喂养三斤朱砂,通体朱红后与草药一起捣烂而成。点在未婚女子手臂上,可守其贞洁。”
另一只盒子里,是一个瓷瓶。陆肇把瓶中之物倒在手心,几颗褐色小药丸,不知道是什么药。
“这是凉药,避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