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畏眼中的笑意,来自于王元宝终于领悟到了些许憾鼎虽然拳的真意,虽然憾鼎拳的第一式是个水磨功夫,但是却远非只是水磨功夫,打磨心性的目的更多。
而王元宝先前所掌握的,不过是最为粗浅的皮毛,虽说也有些意味,但终究是皮毛,不能算得上入门,只能说是摸到了门槛。
而金眉老者赵畏给王元宝喂拳,生生铺平了三境的道路,这不仅仅只是境界修为上的铺平,最多的,却还是那拳势与拳意的铺垫之上。
王元宝又是一拳递出,拳拳如丝,连绵不绝,但每一拳挥出,都是当真有了些“憾鼎”的意味,又一道光幕骤然破碎。
但王元宝眼中却没有些许的喜色,束手待毙的人,绝不会有,山巅修士更是如此,蔡绻见此却是大吃一惊。
她原以为王元宝最多不过是个一境的武夫,符成阵,困住他绰绰有余,但是随着符光幕的崩溃,蔡绻才发觉,王元宝绝非一境。
蔡绻眸中异色一闪,原被她强压在心中的念头陡然间又浮上心头,她此来,不外乎就是为了养剑葫和那个强大的妖兽,而杀了王元宝不过是个添头。
迫于金眉老者赵畏的威慑,蔡绻强压下了心中的杀意,但是如今的局势不由得她去做这些瞻前顾后的傻事,争斗无非二字“生死”而已。
既然王元宝自己送上门来,自己要是还优柔寡断,只怕会身死道消,给武夫近身,是最不明智之举,哪怕是攀山五境之上,给武夫近身捉对厮杀,也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有了决断,蔡绻指尖跳跃着的幽茫,不住地拉伸摇曳,蔡绻朗声道:“前辈,这争斗的规矩你只怕比我还要清楚,都是山巅上的人物,您插手,会不会有些面皮上不好看?”
金眉老者赵畏闻言冷哼一声:“堵老夫的嘴,你这个婆娘倒是精细,争斗的规矩,还用不着你来提醒老夫,不过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蔡绻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要的就是这句话,护短的山巅人物着实不少,先堵住了金眉老者赵畏的嘴,自己就算是杀了王元宝,也只是落了个失手二字,绝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王元宝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言语,挥拳如风,最后的几道符光幕骤然崩塌。
健步如飞,王元宝三两步直入了蔡绻的中门,两拳平平递出,没了半步崩拳的气势,也没了憾鼎拳第一式的拳势,只是犹如孩童打闹一般,两拳平平递出。
金眉老者赵畏眸中浮起了一抹惊讶,王元宝如今表现出来的,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只是喂拳,就能学会威势最大的两个拳架,这足可以用上惊才绝艳。
瀛洲的那位武神的弟子,只怕也不过如此,金眉老者赵畏心中的笑意愈发浓厚,原以为是快石头,结果是块金子,其中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算是同命长生二桥皆断,赵畏也有把握去与那瀛洲的那位武神去争上一争这森罗天下仅剩的二斗武运。
看着一副搏命打法冲上前去的王元宝,赵畏丝毫不担心,武夫的打法,本就是不占天时地利,只占人和,捉对厮杀就是在搏命。
王元宝两拳平平递出,蔡绻却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径自迎了上去,看似平淡无奇的两拳落在蔡绻的小腹之上,拳势武运轰然绽放。
浩浩荡荡如同一线大潮,汹涌而过,王元宝的臂膀竟然蒸腾起了雾气,只有两个拳头犹如中流砥柱一般,稳稳地印在蔡绻有些春光乍泄的小腹之上。
但如同天河大潮一般的武运拳势却在蔡绻身前止步,丝毫也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流水一般的涟漪在蔡绻周身浮起,一领墨绿色的
甲胄浮现在蔡绻周身,将那春光乍泄的道袍尽数遮掩,足以让人目眩神迷的春光,也尽数遮掩在了墨绿甲胄之下。
灵气涟漪不断,而墨绿色甲胄也如同平静江面一般,似乎给风吹过,就会泛起涟漪,足见覆盖在蔡绻身上的这领甲胄品秩之高。
兵家武夫的甲胄,皆是由着墨家机关一脉所制,但是其依照的依旧是兵家老祖的五副祖宗甲打造,而蔡绻身上的这领甲胄,正是墨家机关一脉仿制最为纯熟的一领祖宗甲之一。
墨色天青甲。
兵家武夫甲胄虽说是给兵家武夫所用,但是修士自然也是可以使用的,所耗费的不过是些许灵气而已。
王元宝拳势武运无法在进一步,但这并不代表着蔡绻需要等待,挥手而起,指尖上跳跃摇曳的幽茫骤然成了一柄古拙剑器。
剑器带起了阵阵罡风,向着王元宝脖颈处呼啸而来。
修士其实也是可以驭剑的,但是不同于剑修的御剑,御剑驭剑,二者虽然只差一字,但是其中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其中的关窍,大抵如此。
只是,蔡绻手中的剑器,却不是飞剑,而是以符拘禁的一柄剑修佩剑,品秩虽然不甚高明,但是蕴养时日长久,竟也有了些许灵性,成了蔡绻手中的杀手锏。
王元宝眼见躲避不及,电光火石之际收拳矮身,将脖颈这等要害生生移开。
“嗤”
钝刀破革之声让人听得牙酸,王元宝趁着这一个空档,半步崩拳拳势骤然展开,筋骨间雷鸣沉闷,纵然血流不止,染红臂膀,这隆隆如雷的拳势已然击打在了墨色天青甲之上。
“轰隆!!”
蔡绻借势倒飞出去,胸中气血一阵翻腾,覆盖在身前的墨色天青甲原本平静如江面涟漪,如今却深深凹陷下去,显露出两个拳印。
而王元宝则跌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肩膀上的剑伤汩汩地流着鲜血,若说与九河君蒋图同蒹葭的争斗是生死之局,那与蔡绻这一战,就是搏命之局。
生死之中,或许还有变数,但是搏命之间,却是再无退路。
市井中的流氓地痞,皆怕搏命之人,也是这个道理,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就只为了杀一人,这就是搏命。
蔡绻心中萌生了退意,她只是中四境,还远未到九河君蒋图的金丹境界,如今所施展的,皆是她的压轴手段。
这些足以轻松灭杀攀山五境修士的仙家手段,却在一个小小的最高不过三境的武夫身上失去了作用,这不由得不让蔡绻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