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麻烦您了吧……”顾晗晗嘴巴上是婉拒的,内心则很诚实地把一段经典传唱千年的《报菜名》在心里默过一遍,然后就说:“要不然咱们明天吃个蒸熊掌,烩鱼翅,芙蓉燕菜,烧鲍鱼?”
她觉得光支使布鲁赫长老做她自己吃这很不像话,因为特为关心说:“路法西呢,长老,怎么没见他人?您要是明天还来,干脆把路法西一起带过来吧,不然您做那么多好吃的吃不完多可惜。”
布鲁赫长老本来摩拳擦掌地要给顾晗晗逮活熊捕鲨鲸大显一番他厨子界十大杰出“青年”的能为,一听顾晗晗还要给路法西吃,顿时就不大情愿了。
“您说路法西啊……”他嘀嘀咕咕地说道,“自从跟您走了之后他就没回来过,谁知道现在跑到那里去了——”
什么叫跟我跑了之后?!难道不是你把往我手上一扔直接溜了么?!!
顾晗晗心里对布鲁赫长老这种惯性碰瓷先无语了一下,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道:“什么?路法西一直没回家!怎么会,我不是给希伯来先生说了让他给您送回去,他没找您吗?”
“找了,找了,”布鲁赫长老含糊其辞道,“那个小崽子您就别关心他了,肯定好着呢——这个肉饼可好吃了,您尝一口……”
“你娃丢了都不带着急的吗,长老,还有心思做饭吃肉饼?”
顾晗晗推开布鲁赫长老送到自己嘴边的肉酥饼,紧急拨了通讯联系希伯来,询问路法西的下落。希伯来的回答十分明确,路法西他专门派人护送回去的裁判所,但男孩儿在裁判所门口临时反悔,不想回家了,他想要去找莫尼克。于是护送的人在跟木兰宫方面联系了之后,就转而把他送去莫奇大人的庄园了,现在应该是跟莫尼克在一起。这件事情已经向布鲁赫长老通报过了,他确定知情。
希伯来的声音不算小,顾晗晗也没有要避人的意思,布鲁赫长老的小伎俩当场被戳穿却并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十分有理。
“他越来越不可爱了,还碍事,不在最好。”他干笑说,“您根本没必要这么关心他,顾小姐,等将来您就了解了,所有的小崽子都这样,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他一个身高还没到你大腿的小豆丁能碍你什么事啊,长老?!
顾晗晗十分凌乱,不知道十分聪慧可人漂亮像天使一样的小可爱路法西怎么能跟莫尼克这种中二货投缘混到一起去,她走之前他们不还打架斗气互相不说话呢吗?
好吧,少年儿童的精神世界她应该也是研究不明白了。既然路法西没真丢她也就放心,顾晗晗安心啃了布鲁赫长老强力推荐的肉酥饼,竟然真开始期待明天的蒸熊掌,烩鱼翅,芙蓉燕菜,烧鲍鱼了。
就这样,在裁判所的绥靖政策之下,顾晗晗很过上了几天有人给送饭有人给站岗,每天按时能看病,买卖十分红火的顶级无证小商贩的神仙日子。与此同时,也把自己变成了卫城世界的一景,所有卫城贵族与卫城贵族相关联的人都不免要找机会过来瞻仰她一番——反正基因病专科医院与能力协会隔河相望都在荆棘岭之下,在地理位置上算得上卫城通往世俗地方的门户地带,贵族们进出卫城的时候把飞艇降下来一点儿,瞻仰起来是十分便宜的。
于是乎,被瞻仰了的卫城一景顾寡妇也就顺带见到了许多她的老熟人。像夏彭族长这种靠情妇政治在卫城混到风生水起的人家不去管他,顾晗晗自己都不在意。真正让顾晗晗放在心上的老熟人里,第一个上门照顾顾晗晗生意的是好友梅就是朵和她的克莱斯顿伯爵老爹。
伯爵老爹是刚从领地赶回灯塔星的。他在年初时候搭顾晗晗的便车拿到了卫城以及神殿承认的贵族身份,紧接着三月份的时候在灯塔星的庄园落成,可谓喜事连连,意气风。这富贵不还乡,犹如衣锦夜行,因此等到四月份就再也等不下去的伯爵老爹果断给梅朵请了长假,带着她还有自己掏钱按照神殿的规制打造的全套卫队仪仗浩浩荡荡就奔回领地去富贵还乡去也。领地的事总是麻烦的,伯爵老爹要着手建立一层层的圣堂,要跟星系里的世俗君主与下属土王们整理关系,按照神殿的规格重新盟立誓约,甚至还要平息战乱开缰辟土迎接八方来投的海盗与草寇,仪式与宴会一场接着一场,忙得不可开交。等到八月中旬不得不动身的时候,才勉强安排了领地的事务,匆忙返回灯塔星,参加镧晶输出国会议——没错,叨顾晗晗的光当上了真正的贵族在卫城有了姓名的克莱斯顿伯爵在今年总算得到了在镧晶会议上直接参与能源分配的一席座位与一份权柄,代表他麾下所有的附庸、领国与人民。同样的,如无意外,在四年之后的新一届地球配额会议上,他也将得到一个参会的重要席位和一个分配资格的权柄,代表他麾下所有的附庸、领国与人民。这是克莱斯顿伯爵梦寐以求的,不仅在于他个人与家族的地位的蹿升,更意味着他的宏图远志有了可以实现的希望,他想要将他所庇护下的偏僻散于人类文明边缘的星域与星域里穷困的人民带回繁荣富裕的银河中心的目标,借助于能源会议与地球配额的入场券,终于有了一个着力的支点,开始走向实现。
然而满怀雄心壮志,准备大干上五百年的伯爵老爹刚一回到灯塔星就遭遇到了当头一棒。他在卫城、在能源会议引为最大靠山的寡妇竟然出事了!不但跟她的头号婚约者兼保护人,二号婚约者兼预备保护人一起闹翻了,连杜兰家她都闹翻了的样子。这简直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人生的小目标是要黄啊!
克莱斯顿伯爵怀着对未来深深的担忧——七分是为自己担忧,三分是为顾晗晗担忧,更多的则是因为梅朵一直哭并且骂他,在得知顾晗晗跑去卖水的第一时间就想来看她,并给她献计献策。然而克莱斯顿伯爵毕竟不是个卫城新手了,知道不能鲁莽行事,说看就看,上一次在曼陀丽晚宴仗义出手的经历也已经给了他十分深刻的教训,谁知道她或者说他的人生中还有没有第二个大卫-杜兰样的贵人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他贸然站出来不仅对顾晗晗无用,而且自己还要遭遇灭顶之灾。倒不如静观局面,看看再说,万一有什么不好,自己在暗中还能给顾晗晗有所帮忙和接应。
于是,克莱斯顿伯爵就硬扛着梅朵的眼泪和咒骂又观望了两天。一直观望到安东尼跑到旅馆里一番宣言算是表明了立场,没有了顾忌的老爹于是立即放开手脚行动,携着梅朵双双就来看望顾晗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