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船长本人在内,舰桥所有的船员都已经穿上了救生衣。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张地忙碌不停,为操纵飞行和延后飞船爆炸解体的时间做着最后的努力。舰桥中央大的监视屏上是来自数千个方位的太空投影。随着操控员的操作,数据和曲线像瀑布一样从投影的顶端滑落。对于顾晗晗这种非专业人士来讲,看这些数据曲线如看天书。当然,大卫和她一样是个外行,同样什么都看不懂。
千代副侍从长向船长点了点头,船长就低声吩咐了操作员一句,于是所有的数据流都隐匿不见,其中一个方位的宇宙被调到正中央,并且拉近放大。在无限放大的投影里,一个淡蓝色的单体机甲出现在宇宙中央,是那个野性十足地奴隶男孩儿,甚至透过机甲头盔的透明,能看清他黑色的梢和黑色的眼珠。这说明他始终在飞船炮火的射程覆盖范围以内,并且已经被炮火锁定,只是碍于大卫“活捉”的命令,不能直接击坠罢了。操作员维持放大倍率不变,投影范围则继续扩大,直到边缘出现十七八架机甲组成的集群才停止。比例尺显示,他们和男孩的距离是十七万公里。
千代向扈卫军的统领做了个手势,于是那名将军就赶忙向前一步,向大卫禀告说那些机甲群就是派出去捉捕逃奴的追兵。飞船探测器刚一捕捉到逃亡,扈卫军立即就派出了一整个战斗小队加以追击抓捕。这个追捕力度显然是过了分,扈卫军配属了高级能力者的标准战斗小队足够灭亡一个小国,抓一个逃奴自然绰绰有余,可谓杀鸡用了宰牛刀。但扈卫军在人员调配上向来不是以实力对比为唯一依据的,主人的态度才是影响他们决策的要因素。小逃奴既然是主人所关注的人,那么派出远过必要的战力加以追捕就是理所当然的。唯一不尽人意之处在于再多压倒性的优势终究改变不了光上限。在双方机甲都拥有亚光飞行性能的前提下,如果不开火拦截,要改变双方十七万公里的距离并不容易。
“预计擒获地点将在金门星。”扈卫将军禀告说,“逃亡的机甲不具备空间跳跃能力,携带的能源也不足以支撑飞行到下一个星系,他只能逃亡金门星补充能源或者寻求避难。”
顾晗晗听到扈卫军将领这个“寻求避难”,心里一跳,不由转头去看大卫。恰好大卫也转过脸来看她,笑着问:“我们俩去追?”
顾晗晗笑逐颜开,觉得是个老大的惊喜,于是立即就欢喜雀跃地表示赞同。“当然!”她说,“这听着就有趣。”并且急不可耐地催促大卫道:“快走,快走。我还从来没抓过人呢!”
于是大卫就兴趣盎然地下令说:“把人都撤回来,你们不要进金门星,拿两套机甲过来。”
千代认为这近乎儿戏,但也不敢冒着让主人扫兴的风险加以劝谏,于是扈卫恭恭敬敬地将大卫要的机甲捧过来——蜷缩状态下的个人飞行机甲是鹅蛋大小的一对光滑的金属环,扣在手腕,展开以后金属软甲自动覆盖全身,并附加一套辅助动力推进系统。顾晗晗是第一次穿戴机甲,因此很是兴奋,新奇地动来动去。但其实这类便携式的简易机甲操作非常简单,而且可以直接使用能量控制,连大卫这种对机械一窍不通的人都能轻松操控。事实上,它本身就是为了辅助能力者在太空作战而设计的——毕竟即使是高级能力者,长时间暴露在冰冷宇宙中,也不免要对肉体产生损害。
大卫看机甲加载完成,等技术人员完成检测并做好出舱准备,就一牵顾晗晗的手,直接从舰桥的紧急通道弹出飞船。顾晗晗突破五级以后对于自身能量的控制还很生疏,头一次被抛出宇宙,实在受惊不小,好在大卫一直牵着她的手,并且两架机甲之间保持着通讯联络。在大卫指点和能量引导下,顾晗晗在太空里翻滚十几次,很快就掌握住了窍门,能够自己飞了。
她松开大卫的手,小心翼翼地飞了几下,然后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口气兜了好几圈。直到尽了兴才慢慢朝大卫靠过来。
“真棒!”她在通讯里兴奋得对大卫说。自己在宇宙飞和被别人抱着在宇宙历飞感觉绝然不同,近在咫尺却只能通过通讯频段讲话也让她感觉新奇兴奋。最后她不无遗憾地对大卫说:“可惜还不能直接飞……”
“那要等你突破高级壁垒,”大卫说,“等回灯塔星,我们去见林先生,他一定能帮你突破。”心里则在想:如果是林先生的话,应该会答应秘密训导,否则作为治愈者一旦有突破高级的消息传出,恐怕要在卫城掀起轩然大波……
等顾晗晗玩够了,两个业余追捕者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重任在肩,终于要开始干活了。他们的机甲已经提前设定好锁定逃跑奴隶男孩儿的方位自动导航,启动之后,经过一个短暂的加过程,然后就以稳定的率一路向金门星飞去。
他们前方,载着奴隶小孩儿的机甲已经一头扎进金门星,他们背后,数不清的逃生艇正从飞船本体逃离,穿着战斗机甲的能力扈卫穿梭其中。不久,刺目的光芒从飞船内部迸。红光照亮了黝黑的宇宙,犹如一轮红日。偌大的船体在这轰轰烈烈的爆炸中四分五裂,继而彻底在蒸消失,连渣都不剩。
顾晗晗回望,心有余悸地张了张嘴巴:“船上的人应该都还好吧……”
“不会有事的。”大卫在通讯频道里提醒顾晗晗,“小心,着6港!再不减我们可就要撞上金门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