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
一排车队绵延数百米,在缓慢行驶。
没有路,只有两道长长的车轮痕迹一直蔓延向远处,直至视线之外。车轮陷在深深的痕迹中,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好在足够平稳。
张小圣此时就坐在倒数第三辆马车之中,没有修炼,而是微微释放一些弱小的灵气,进行法术的试验。
离开五行宗后,他先是奔行了一天,外出的激动和对师傅的不舍才完全释放,感应到体内灵气已经不足三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恢复了一番,才继续上路。
第一个晚上是在奔行中渡过,倒是没觉得什么。
第二个夜晚却是十分煎熬,逢林莫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休息的地方四周空旷,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发现,但同样寂静无比的空旷让张小圣心有戚戚。
还没有独自一个人在野外过夜的经历,一晚上紧绷神经,四处警戒,连璀璨的苍穹星空都顾不得欣赏。
哪怕张小圣现在已经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但人对于黑夜天生的恐惧却是无法这么快消除。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张小圣只觉得比之前奔行一夜还要累,微微调息一番,只得继续赶路。
再次到得夜晚,已经有些适应的张小圣用土属性灵气弄了一块平台,又找了些柔软的嫩草铺垫其上,枕着双臂躺了下去。
倒不是没想过用储藏空间带一支床,但是当时走的匆忙,师傅看见没法解释,而且荒郊野岭的,自己睡在床上,被人看到了难免让人怀疑。
还真别说,以昏暗天穹为被,万千星辰点缀其上,苍茫大地为床,伴随着丝丝嫩草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没来由的让人心旷神怡。
张小圣此时的境界,即使不修炼,一半个月不睡觉也不会精神不济,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满天繁星,不知道哪一颗是自己的故乡。
来到这里已经半年多了,他从来没敢去想以往的种种,哪怕有些许思虑牵引,也是很快转移。
此时万籁寂静,独身一人,又没有修炼,汹涌的思念袭来,泪水瞬间模糊双眼。
不知道远方的父母双亲,找不到自己,又该是何等的着急……
自己是独子,渐渐年迈的父母没有了儿子,又该是如何的凄凉悲苦。
又想起来到这里的种种,虽然时间尚短,而且大多时间是在修炼,但经历的人和事却要比曾经二十余年的普通生活精彩万分。
齐王朱镈面对手足兄弟的绝情,被逼造反的决绝,乃至后来知道真相的悲苦和绝望。
不知道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吴妃此时又作何感受……
裴炬的无奈背叛,傅星彪的不甘寂寞,郑长老十数年的隐忍……
都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可怜人罢了!
还有石榴,修炼如此枯燥,她又过得如何……
……
杂乱的思绪萦绕了整整一夜,天亮以后,张小圣收拾心情再次出发,不知是没想通还是想通了什么,奔行速度竟然再次略有提升。
第三夜开始,张小圣便不再这样单纯追思,而是找一些矮山,炸开洞穴,再用土属性灵气微微恢复,藏身其中修炼起来。
如此过了十余日,赤血宗的坊市已经不远了。
直到三天前,遇到了此时的这支车队,张小圣喜不自胜。十几天时间若是独自闭关修炼,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奔行数万里,却是连一个活人都没见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也顾不得冒昧不冒昧,便径直上前。
车队有大概二百余人护卫,几十辆大车均是拉的粮食和果蔬,后面是些鸡鸭羊牛牲口。
众人见张小圣年纪轻轻竟然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地,都是大为戒备。
“不知道诸位哪位是管事的?”
“你有何事?”一个粗狂汉子上前答道。并没有制止众人的戒备,反而隐隐有些包围起来。
他们常年在外,自然知道任何人不可小觑的道理,更何况荒郊野岭一个少年独身出现在此,本就太过诡异,要知道这方圆数千里都没有人烟。
张小圣洗髓淬体之后,身材倒是长高了不少,此时虽然面容依旧有些稚嫩,但看上去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抱拳行礼道:
“方圆均无人烟,诸位又携带如此多的吃食货物,想必是去赤血宗坊市的吧?若是方便的话,不知可否带小弟一程,结伴而行。”
此地离赤血宗坊市只有数百里,这么庞大一只车队,张小圣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
那中年汉子听后,眼神一变,态度瞬间客气了许多,除了他们这些固定运送食物的,能知道坊市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公子请稍后,在下先去请示。”
张小圣随意地站着,周围的人似乎也放松了些警惕,很快一位中年男子在之前那名粗狂汉子的带领下快步前来。
中年男子略微打量一眼张小圣,抱拳道: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仙师?”
张小圣也不意外,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点头道:
“初识修炼,不敢妄称仙师。敢为这位大叔贵姓?”
“鄙姓孙,祖祖代代为赤血坊运送一些生活用品,糊口而已。仙师也是要去赤血坊吗?”
赤血宗的坊市是独家占有,因此名字自然叫赤血坊。不能辟谷的炼气期散修还是要占多数的,也有一些凡人生活在坊市里,所以吃食用度一点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