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原人不喜巫医,此次救治半月疫病人的大夫中自然没有巫医。虽然这些症状细微也只有少数人出现此情况,一般大夫的全部注意自然只在半月疫上而忽视这些。但闭珊茗作为人人赞颂的神医,却也表现得丝毫未察觉,这不是很奇怪?”许戈笑,像是抓住了狐狸尾巴。
“当然,也不排除这闭珊茗并未如百姓口中那般化腐朽为神奇的可能。”白珩答道。
“这可能微乎其微。”许戈否认。
方才他刻意在闭珊茗面前提起她的亡母,她的脸色却毫无波澜,单凭这一点,这闭珊茗又怎么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夫而已。
于他看来,这下蛊的背后真凶不是闭珊茗本人就是她所听从的人。
白珩话锋转道:“那公子对半月疫有何看法?”
“如若不是天灾,那便是老皇帝的手笔。”许戈嘴角勾起一笑,心中其实已经肯定。
这时,顾泓进来,自顾自给自己倒茶,连喝三大杯。许戈笑道:“怎地,你小子上辈子是被渴死的?”
顾泓不满道:“我的公子呀,昨日大晚上您让我去偷地志图临摹。今早还未天亮,你就打发我一人拿着那张地志图去看了七八条河流,鞋都磨烂了快。一回来,你就让我送人出去。这茶水呢,一天了,一口没沾。我上辈子是不是渴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辈子我快被渴死了。”
“就你小子话多。”许戈笑,“让你去看了那么多条河,那地志图可是对的,你可有发现什么古怪没有?”
“地志图是对的,应该没人做手脚。只是,我在医馆后山的山涧边发现了这个。”顾泓从怀里拿出了用手帕包裹的东西,动手打开。里面是一块靛蓝色石头,上面附着红色颗粒。
白珩将石头拿起来端详了一阵,摸了摸红色颗粒,又嗅了嗅,一时无言。
“白先生,这到底是啥?”顾泓急不可耐,“我见一般河里并无这种奇怪的石头,便将它取来了。可别让我白跑一天呐。”
“你倒的确没有白跑。”白珩思索着放下石头,“这石头是青磷石,一般河流里不会有。不过,我记得,萳落山上有废弃的石矿坑,有时雨势较大,就会将石矿冲下来。想必这青磷石就是这么到了山涧里的。”
“那这红色的是什么?”顾泓急切看着白珩。
“是赤砂石。”白珩答道,“赤砂石磨成粉溶于水便无色无味且有毒。但溶于水的赤砂石粉若是碰到了青磷石,便会凝出红色的颗粒,且这红色颗粒不易溶于水,相当于净化了水源……可惜,这青磷石虽可将水中的毒除去,却不能作为解药用。”白珩答。
“解药?先生的意思是,这疫情并非是真的疫病,而是中毒?”顾泓一脸惊异。
白珩点头答:“对,赤砂石中毒的症状,与半月疫相同。但这赤砂石稀有,且可以用作尸体的防腐。赤砂石只产于西南宛族之地,宛族每年定期向汉原三国上贡,且此物只有三国皇帝下葬时才可用。”
“果不其然,老皇帝已经这么忌惮我了。”许戈自嘲。
虽然他现在已知疫情根源是赤砂石中毒,但他却不能立马解救这些百姓。梁皇帝派他来做这查令使,就是为了一探他的虚实。若他现在立马寻到解决之法,他多年来的装疯卖傻便功亏一篑,而这正中那老狐狸的下怀。
可他又不能看着南州百姓平白无故遭罪……他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啊。
思及此,许戈的眼神变得晦暗,右手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