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凤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慌乱地瞅了一眼吴三桂,心里懊恼不已地暗叫一声不好!
他奶奶的,怎么一高兴,就一下子说秃噜嘴了呢?
直娘贼,这下二舅站在多尔衮一方,算是一下子占据了主动了!
谁知,吴三桂却是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公事公办道:
“这是中军大帐,咱们就不以家里礼数相见了——”
“敢问祖将军,你此番前来,不会是仅仅回来省亲的吧?若有什么人带什么话,说什么事,还请直言。”
这一次,别说祖大乐,就连吴三凤也愣住了,不明白吴三桂见面时还躲躲闪闪,讳莫如深,怎么一转眼就为何忽然这么爽快起来呢?
这时,一个幕僚凑过来,在吴三凤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大爷,那唐通实在可恶——”
“伯爷这边一直吊着他,想等天下大势再明朗一些做选择,谁知他也是暗度陈仓,早就多次密信与京城里的闯贼,将伯爷拖延战术悉数报给了闯贼。”
“刚刚接到多路探报,那闯贼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已将伯爷在京城里的所有房产、财物悉数籍没,同时还抄没了提督府,将提督老爷抓入军中,与末代太子朱慈烺一起,全部交予他帐下第一悍将刘宗敏,起兵十万大军,直扑山海关而来!”
啊——
这简直不啻就是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吴三辅目瞪口呆,心惊肉跳,愣在那里。
怪不得,怪不得三桂竟然第一次没有当面呵斥他!
现在的大顺军,可不比从前到处流窜的流寇,军中个顶个的兵卒,可都是百战之兵,那时没有一点水分的悍卒啊……
正想着,幕僚赶紧又叮嘱道:
“大爷,刘宗敏十万大军还只是前锋,闯贼李自成很可能也会押后亲帅他的老营两万死士,加上拱卫老营的一万张鼐孩儿军,李自敬的一万殿军,不算留守京畿重地的李过、宋献策、郝摇旗等其他各营,单是这样算下来就已经是十四万大军。”
“伯爷内心的压力,可想而知了。大爷,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再说出来,一切且听伯爷周旋!”
吴三凤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只是嘴里发苦地默默点头,神情一下子颓丧极了。
祖大乐看在眼里,虽然也是惊疑不定,但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高兴。
吴家、祖家连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话不假。
但前提是,祖吴两家,必须还像从前一样共主。
倘若还是现在的各为其主,呵呵,那就对不起了,祖家就是祖家,他吴家就变成了吴家!
所以,在此之前,吴三桂、吴襄最好是走投无路,才对自己此行最为有利——
想着,他终于伸手入怀,摸出了迟迟都不肯轻易拿出来的一封密函,放在手中颠了颠,嘴里也是公事公办道:
“平西伯,这是摄政王亲手交与我的所有京师有关吴家的谍报,而且摄政王特别叮嘱,教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吴三桂目光闪动,并未马上接信,只是淡然问道:
“密函说的,若都是我吴门家事,呵呵,祖将军,那此信不看也罢。因为,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