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调虎离山,将我远远地放入万千大山中,在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兜兜转转,三转两不转地最后彻底迷失在里面,饿死,困死。
其二,借刀杀人,倘若多尔衮的十万大军真的已经大举入关,趁着如今的大明“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绝境,来与闯王争夺天下。那么,山海关及其关宁一线,必是他第一个要夺取的要地。
我唐通仅仅八千人,在这一片险地中招摇过市晃来晃去,明显就是一块送到虎狼嘴里的肥肉啊!
其三,暗度陈仓,将我唐通调得远远的,他吴三桂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既达到了与闯王口头上的归降约定,又能在多尔衮十万大军入关之际,见风使舵,与之暗通曲款眉来眼去,吊着双方坐山观虎斗,谁坐了天下投向谁。
甚至,还不能排除他浑水摸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更大野心和阴险谋划!
感觉揪住了吴三桂露出马脚的唐通,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当即号令全军原地驻扎下来,然后很快也祭出了他的三板斧:
一板斧,第一时间派出了一支三百人的轻骑,星夜兼程赶往山海关另一边大顺军早就预先埋下的一颗暗子——
由有着“军中孔明”之称的泽侯田见秀,率领的一支一万二千人的精锐之兵“左幅营”,一方面向他通报他奉命前来的使命和八千大军目前的动向和处境。
另一方面,是提前与田见秀达成某种默契,以便在局势突变的情况之下,进,可以合兵一处胁迫吴三桂。退,则可在万不得已时将田见秀藏兵之处作为最后的退路。
二板斧,则是同样迅速派出三百侦骑,在距离山海关城郭十里地的原地驻扎处,寻找可以临时扎营下来的攻守相宜之地,以免真的遇见鞑子突击遭遇不测。
三板斧,打出信使旗号,向山海关城内要钱要粮,试探真假,迷惑对方。
却说唐通八千大军,沿着山海关一路向燕山余脉挺进之时,全城守军就已获悉了这支大顺军的底细,一个个在城头之上嘻嘻哈哈笑着,一面对他们指指戳戳极尽嘲弄之色,一面人人赞颂着自家伯爷的神机妙算,连闯贼的人马都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奇怪的是,唐通军离开山海关,走出去刚刚十里地,便远远地停了下来。
最后,竟然全军开始安营扎寨,一下子摆出了要长期驻扎的样子。
这一幕,顿时让城头守军懵了。
紧接着,唐通军便飞快地分出了好几支轻骑和哨骑,一支沿着原路踢踢踏踏地飞驰而回,一支则绕着圈子在方圆三十里内外到处走走停停,也不知要干什么。
随后,干脆还有一支打着信使旗号的兵马,直奔城郭而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顶在北门这道直面关外的守将刘校坚。
不过,身为山海关原住民和名门望族子弟,且又深其家族刘氏一门器重的刘校坚,因为素来与吴三桂胞弟吴三辅不和,而且一直对吴三桂离开后将大权交予吴三辅这个草包,完全无视山海关如此重镇交于非人之手。
而且,他已经从不少人嘴里私下获悉,吴三桂这个曾经被他敬重和效仿的天下名将,现在不仅正在偷偷与流贼眉来眼去,更是快要数典忘祖地像他的舅舅祖大寿那样与建奴勾勾搭搭。
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刘校坚曾经一度不知所措,不仅人变得十分沮丧和颓废,就连手底下的兄弟也都刻意不愿再亲近下去。
直到后来他的父亲,同时也是山海关十大富绅之一,且有清流之称的刘台山,在觉察到他的异样后,多方开解,方才有所舒缓。
所以,眼见敌情有变,刘校坚也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到总兵衙门里的吴三辅那里。
因为在他看来,报与吴三辅那样的草包,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差别,还不如自己判明后自作决断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