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怎么的,打见着之后,就对他有一种异常的挂碍……”
李缘儿努力回想,仿佛要想起什么东西,脸上露着迷茫,但是手上屠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玉仙法相掐印,各类术法信手拈来。
李严脸上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宽声说道——
“无妨,张少郎现在比谁都安全,王叔想让他接镇安的班。”
“你是说?!”
李缘儿有些震惊,她原以为只要撑上一小阵儿,长安里头的老祖宗们就会赶来,到时候妖灾自退,但是如果是这种情况……
“没错,王叔在张少郎功成之前,断然不会联系长安……”
李缘儿的目光陷入复杂之中,有些难以置信。
“放宽心,王叔的为人你我还不知道吗?比圣君靠谱多了,断然不会拿北荒生灵来开玩笑,相必是有什么仪仗。”
李严宽慰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现下的李退之,不过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父亲,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罢了。
张清和继承不了隐太子传承,他百年之后便将是一捧黄土,那继承镇安的担子势必要落到李平安身上……
那是他绝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他心中固然是负罪与愧疚的,但是出于一个父亲的立场,他太想如此这般自私一回了。
况且,有了那东西……原本他只有五成把握的事儿,立马变得踏实了许多,无他,只因为类似的物什曾经救过他和李平安的命……
“皇兄啊皇兄,这东西你到底是哪来的呢?”
李退之正视着孽龙戓俞头上那柄如同天意化生而出的刀,心神却系着乾坤戒里头静静放着的一枚锦囊——
锦囊红绳金丝,看得出有些旧了,却是由李墨临行前偷偷递到他的手上。恰恰在几日之前,他刚刚打开过,里头是一张熟悉的薄宣,可这次上头却没有什么繁复的阵纹禁制,只有张不器熟悉的笔迹所书的几个云篆大字——
“抗天意盏茶,镇安危情自解。”
孽龙戓俞玩味地观察着李退之,似乎想要看到他以为感受这熟悉的气息而表露出动容与恐惧,但是李退之肃穆的脸上却没有起半点波澜。
就好似早已料到了似的。
这让他感到索然无味,然而恰恰也在此刻,李退之提着血戟向他发话了——
“上次南天请下了一面鼓,敲得不错,孤都想邀他在镇安里头开一方勾栏了,可惜他蹿得快,孤还来不及开口。
这次好了,你戓俞请下一柄刀,孤关中恰好缺一个好屠户,专门屠妖魔崽子啊……”
“哼,嘴硬!”孽龙戓俞又是一声通天彻地的龙吟,带着堂皇的神圣与惑人心神的别扭,卷起周遭天象的雷鸣与云起,也使得镇安周遭的妖魔更加疯狂……
那柄天意之刀仿佛某种概念的实体,既非狭义上的刀,也无法形容作惯常的物质,只能强名作某种规则衍化,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烈,向李退之直直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