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他如此说,哪怕态度和语气也不见半分指责之意,但是宓芳却也还是稍稍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说道:“抱歉,是我草率了。”他也没有想到,只是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居然就惹来了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的警告。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无力和气愤感:“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祂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能够弄出如此反常且大场面的情况还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出明显的不妥之处,也唯有天道可以做到了。若不是宓芳如今与山海界的“门”共生共荣,恐怕那时候隐隐约约猜到几分情况的时候会一直被蒙蔽从而错失正确的答案。但是就算是知道了,他却也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强大如五十弦,也只能自愿拆掉本体的最后一根琴弦。如太子长琴,也只能舍弃神位不入轮回之中受转生之苦,若无五十弦的照拂与帮助,他在人间轮回的宿命定然是十分凄苦的。
他们尚且只能迂回的去改变结果,自己身为一介凡人,又能如何做?
宓芳不知道天道如此反常的插手人间之事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这场雨已经在开始影响到整个C市,甚至沿江河一带的居民楼早已经被水淹没。这场雨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有继续向周边扩散的意思。
他忽然就想起了,在这场雨还没有到来的数十日之前祝浔所起的那个卦象。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刚送走了受絜钩瘟疫之气所影响的李乐等人,回头就见到桌边的祝浔面对着自己所起的卦象神色凝重。
“似乎有些不妙啊......”
“是很糟糕的结果吗?”云深下意识的问道。
祝浔倒没有直接说这结果是好还是不好,只是收起了用来占卜之用的玉叶子,稍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卦象之中一片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前途.......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天’了。”
“天吗?”宓芳当然知道祝浔所说的并不只是单纯就指的头顶上的天空。他所指的,乃是“天道”。并没有实际在哪里存在,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天道,可以将其当某种严密又宽松的规则,也可以将其当作是一个什么生灵。
对于修行者来讲,“天道”永远都是跨不去的坎,如同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因果”一样令人在意且忌惮。
祝浔在那时候没有说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好,但是仅仅只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就已经可以叫人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了。以对方如今恢复了作为太子长琴之时部分修为的实力来看,在如今这个人间少有他窥探不了的事情。除非.......天机被遮掩。
而现在,就属于这个“除非”的情况。
“天道会插手人间之事,要么是因为会出现什么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或者人物,要么就是有什么人间发展的重大转折点会出现。否则,祂是不会轻易显现自身力量的......”
祝浔想到了洪荒时期的龙凤之战、后来黄帝与蚩尤的争战、封神之战等等,如今的人间很明显没有到这样划时代的时候。就算人类的科技发展日新月日,国际新宠的各式热武器也是不断的更新换代,但是细数起来,却也是循序渐进的,并不是什么跨越式的发展.......很明显,第二种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第一种了。
当初还是太子长琴的他被天道忌惮是因为伴生神器五十弦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天道”才会想方设法的想要除掉他或者除掉五十弦,其后在水火二神联手之下,先一步让他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转生为人,生生世世受人类生老病死之苦,避开了他原本应该身死道消灰飞烟灭的结局,而后五十弦更是为了不让他再次被盯上又自拆了最后一根琴弦使得自己修为大打折扣,这才换来了后来相安无事的结果。
现在的人间早已经没有了远古之时古神遍地走修士不如狗的盛况,修行者都数目锐减,各路妖魔鬼怪更是因为人间灵力大减而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若说是会出现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和人物......这个理由似乎也不大能站得住脚。
祝浔当然不会觉得“天道”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开个玩笑,所以从那日得到那样的卦象之后就一直在探查究竟。奈何天机遮掩的太过,他空有精妙的占卜之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从过往的经验之中勉强推测出来几个好歹能沾上边一些的结果。
只是不知......这件事情的背后真相又到底是什么了。
“正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若当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的话,那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将焰倒是看得很开,左不过就是圣经之中描述的场面出现,全人类被覆灭。
活着有活着的好,死了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将焰骨子里面其实就是个看淡生死的人,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和敌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当然,他也不是就只会不带脑子瞎打,若是能智取当然也不会去浪费那个时间就是了。
几人坐在事务所内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也还是没个什么结果,因为这场雨引起的各种问题也还是有第八处的任务,所以将焰和天泽两人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临走前让宓芳他们有什么消息及时在电话里面联系,然后就步入了雨幕之中。
天快黑了,城市之中也不会因为这场雨而扰乱自己的脚步,一如既往的灯红酒绿,似乎别的地方水淹上来也不会影响到城市中央居于高地的人们。
将焰和天泽二人相继离开事务所之后,祝浔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下去。
五十弦原本是打算跟着一起的,但还是被祝浔拒绝了:“小芳他们年纪小什么也不懂,阿弦你暂且先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及时相助。”
宓芳他们也清楚先前那一下实属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就莽撞而为,心中和面上还是多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但是对于五十弦能留在事务所内这件事情也没有排斥,不如说是十分欣喜。
“有弦姐在,我和小芳都能放心不少了。”云深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拍了拍宓芳的肩头,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
后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向祝浔说道:“可是,弦姐留在事务所内的话,祝先生您自己不是.......”
知道他要说什么,祝浔便开口道:“我好歹也比你们多长了几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分寸还是有的。希望阿弦在这里,你们不要再闹出方才那样的事情就好。再来一次,只怕附近的人心脏都要受不住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也没再多说别的什么话,自己也举了伞步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