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瑊握住她的两臂,“如今还在跟我见外吗?”
林月汐挣开他的手,季瑊失落地收回手来,去怀中摸了块帕子递给林月汐,“擦擦眼泪,风凉,别冻伤了。”
林月汐接过帕子随意地抹了抹,转头想要再看一眼,尚未转过去便又止住了。
身后一阵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季瑊看着她,不敢再上前。
“请我喝碗热茶吧,好冷。”林月汐失魂落魄的脸上强撑着做出些笑意来。
季瑊连连点头,终于再次挽起她的手。
她走得很慢,很迟疑,甚至每走两步都想要回头去看一眼渐行渐远的谢府。
他走在她稍前面,不回头看她,正如她不回头看谢府一样。
那年,他初次见她,就是在这附近。
她贴在墙边,哭得不成样子,甚至站都站不起来,而远处,就是官兵,在等候着谢江齐回府。
可那他第一次见那么明丽的女子,只那一眼,便铭记在心。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待他取了衣物吃食回去,她已经不在了,他找了她许久,直到天亮了,才讪讪地回府。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她,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相信她还活着,他偷偷地打听过,那日焚烧谢府,的确少了个人,可是没有人敢作声,密旨上写得明明白白,要杀谢府全家,走脱一个,那晚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他相信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何人所救。他原以为一个姑娘不可能逃出洛阳,可他把洛阳城翻遍了,也没找到她的丝毫踪迹。
他不敢声张,不敢叫人一起找,就一个人走遍了洛阳城的每个角落。
他确定她已经逃出洛阳了。
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该失落。
也是因此,他第一次走出了洛阳,跟着舅舅——就算待他再好,也只是季玏的舅舅——去了琴川,认识了叶南秋。叶南秋四处办货,走过很多地方,他把她画下来,把画像交给叶南秋,嘱托他多留意。
可是天下之大,又去何处寻找这一个画像之中的女子。
几年过去,仍是一场空。
六年过去了,再次相见,他一眼便能认出她,就是当年在谢府门前拖走的那个女孩,就算她手持利刃,刀尖抵在他的脖颈,他依旧认得她。
可是六年了,她变了,她吃了好多苦,甚至身入匪窝,行为举止完全不受拘束,一切随心所欲,甚至粗陋无比。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可他喜欢她。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苦苦找寻了六年的人。
季瑊稍稍停下,待林月汐走到与他平齐,他歪过头来,满眼温情。
“都是我不好,该先问问你的意思的。”季瑊道。
林月汐强笑着摇摇头,两眼泛红。
“听江安哥哥说你喜欢吃坤岁面馆的面,不如我们去坤岁面馆?”季瑊又道。
林月汐摇摇头,“今天不想吃面。只想喝碗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