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准不准,若是你胡言乱语,我便不给银子!”谢江齐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案上那只笔来,随意沾了沾墨,犹豫片刻,提笔写下个“汐”字。
胡仙人垂眸一看,随笔双眼微闭,轻声问道:“此字可出于姑娘名讳?”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测个字还那么多讲究不成,我只随手一写罢了。”谢江齐道。
胡仙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若此字不是姑娘名讳,便生劫难,若是姑娘名讳,此难可解。”
“呸!”谢江齐不悦地将笔拍在案上,笔尖在那页纸上划下一行黑墨,“从未听说人的名氏还能解人劫难的!什么胡仙人!分明就算胡言乱语的庸才!”谢江安怕他惹事,轻轻拉了拉他,谢江齐说罢,心中愤懑不消,又不好再在人前发作,从怀里摸出两颗碎银一把丢在案上。面对谢江齐的无礼,胡仙人自始至终未动声色,只是微闭着双目,似是未闻未见。
谢江齐见他如此模样便更是气恼,抓过那页纸,将它扯得稀碎才算解气,将碎纸团成一团,随手一丢,转身走开了。
谢江安叫秦少恭先去跟他,自己又摸出两颗碎银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躬身道:“家妹年幼,素日娇宠惯了,先生勿怪。”胡仙人微微颔首,伸手将案上的碎银尽数收下。谢江安又施一礼才离开去寻谢江齐。
待谢江安走远,胡仙人沉吟道:“月胧满城桂花香,酒绿灯红处,几度秋凉。”
谢江齐也未走远,又在不远处一处灯下,看人做花灯。谢江安走至他身侧,轻轻叹了口气,道:“叫你不要算,算了你又不乐意。”说着,斜过头去瞧着谢江齐,谢江齐却好似没有听见他言语,心思全在那花灯上。那灯是盏莲花,此刻已成型了。
“喜欢吗?”谢江安轻声问道,“要不要买一个,去西街湖里放灯?”
谢江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却摇了摇头,道:“不去!人家姑娘家去放灯都是求个姻缘,我又不求。”谢江安嗤笑一声,“谁跟你说人家都是求姻缘?”
“那求什么?”谢江齐转过身,眼睛在灯下忽闪忽闪地发着亮光,谢江安身上抚住她的脑袋,轻声道:“什么都可求啊,这世上有那么多悲苦,人们便把所有的心愿都放在花灯上,把它放在湖里,看它流向远方,便是一种慰藉。”
“放了花灯,心愿就能实现吗?”谢江齐撇撇嘴,“虚妄罢了。”
“照你这么说,那大家都不要放灯了,都守着自己的苦日子,过一辈子,什么念想都没有。”谢江安道,低下头来看着谢江齐,“那这一辈子多无趣啊。”
谢江齐沉思片刻,眉头微皱,喃喃道:“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