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皇帝开口,张里也清楚他必定不愿旁人得知自己的病情,于是躬身请董妃和钱昭媛先去偏殿稍待,董妃二话不说带着翠姑姑便出去了,钱昭媛却磨磨蹭蹭地,明显一副想要旁听的样子。
张里也沉了脸,不客气地命门边的小内侍将人扶了出去。
张乘风被张里带到李昌吉面前,李昌吉虽已精神大不如前,但眼神依旧犀利。冷冷将这位神医打量一遍,他方才示意张里可以开始了。
张乘风仔仔细细地诊了脉,看过皇帝的面色口舌等,又询问了皇帝近来的饮食起居等等——当然都是张里代答的,顺带将御医们所言也拣要紧的说了。末了也看了下皇帝后背的箭伤,然后起身再次跪倒,禀道:“草民不敢妄言。若能依草民之法,陛下外伤,二十日当可痊愈,内伤最多一月,也可无碍了。至于思虑过重、心神耗损,则在内外伤皆去之后方可着手祛除。”
张乘风语气淡然却笃定,似乎这些令宫中圣手们一筹莫展的病症根本不值一提。
李昌吉也很是吃惊,不过他卧病这么久,每日强撑着病体上朝或者理政,对如今这副力不从心的躯体实在是既焦心又有些绝望,如今终于碰到个敢拍胸脯的大夫,忍不住有些动心,便亲自问道:“当真?如若到了你所说期限却没有好转,你可知下场如何?”
“草民愿以人头担保——只要陛下用草民的药、依草民之法,定能如期恢复如前!”张乘风答得毫不犹豫。
李昌吉躺下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未发一言,只朝张里使了个眼色。
张里明白,恭敬地请张乘风跟自己下去开方子煎药。
董妃和钱昭媛很快也得到了小内侍传话,说皇帝已经命张神医为自己诊治了,董妃依旧淡淡的,微一点头,说知道了,又言自己便不再打扰陛下休息,劳烦公公转告陛下自己明日再来请安,便带着翠姑姑自去了。
钱昭媛万般不愿,不过她怎敢违逆皇帝的意思,咬咬唇,还想再找理由赖着不走,她的贴身侍婢还容年级虽小,却十分机灵有眼色,见那传话的小内侍已经面色不悦,忙上前强行扶着钱昭媛往外走,边走边笑道:“昭媛忘了?你自己这几日身子也是不好,太医嘱咐了那药务必按时服用,这眼看就要到时辰了......”钱昭媛一步三回头地被半拉半哄骗着走远了,小内侍才翻了个白眼,满脸鄙夷不屑。
张乘风看诊和用药都不许任何人在旁。张里得了皇帝的许可,照张乘风所列的清单将所有药材搬到勤政殿的侧殿——此处现在只住了张乘风和自己带来的一个聋哑药僮。皇帝的药都是张里亲自抓好直接交给这个药僮煎好,从不经第三人之手。
说来倒也奇了,才刚两服药下去,李昌吉便觉身子明显轻松了,精神也不再时好时坏。自第三日开始,张乘风又在服药之外辅以针灸,还有其他几种皇帝闻所未闻的疗法,效果更加迅速。
到了第十五日,李昌吉身姿健拔、精神健旺、满面红光地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心中澎湃——自己依旧是乾坤独断、生杀予夺、睥睨众生的真龙天子,也只有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