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这个都知道?”子归有些错愕,停下脚步道。
“伽摩什——我知道你们渊源颇深、关系匪浅……”安日靡一改此前的和颜悦色,眼神露出些犀利之光。
听闻他话里有话,子归转过身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自小在呼曼膝下长大,与太子左贤王倒有些交情,向他求一个人的自由,还是可以一试!”
“你一句话?有如此重的分量?那何不去向呼曼禀明,叫他退兵!那时我便嫁你!”子归感觉自己被触到了底线,喷怒地有点语无伦次。
“南下是匈奴的国策,岂是我一人费唇舌之力就能改变的?但若是求一个人,这个人情,他们会给,也愿意给。”
“阿奈,他本来就是自由的!不需要你向谁去求!”子归有些激动道。
“看来,小姐你是真心不为他考虑啊!”安日靡拂了下衣袖,冷冷道,“你知道西域各国,有多少王室虎视眈眈盯着他吗?迟早为他兵戎相见!你每日里与他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还是你根本不愿放手?!”
“你监视我?!”
“那又如何?既是心仪求娶之人,我必倾尽毕生之力投其所好,我可是下了大工夫啊!”
“我不是你的猎物!”
“小姐,你可以考虑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原本,顾虑到解忧公主身在乌孙,且正得盛宠,这盟约也自然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曹朗父女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大昆弥虽交好汉朝,安日靡却是野心勃勃,并非那良善之辈,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这一把,赌的代价太大。有时“信”这个字的分量,在一些人眼里,是那样迂腐地毫无价值。
这是后话。
就说阿奈,望见子归、安日靡二人在廊下驻足相谈许久,虽并不听得说话声,他眼里却略略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落寞。
自然,他的内心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吃醋的。
几日之后。边塞狼烟四起,战鼓连天;河西依旧一片歌舞升平,和谐繁荣之景。
这一天,他如往常一般,早早来到胡杨底下打禅。没曾想,有人早他一步。
她半身靠在树干上,脸贴着树皮,望之甚是颓废。此刻柔弱的她,就像一只疲倦的蝴蝶飞累了,耷拉着翅膀栖息在那。
她正低低地向胡杨诉说:
“阿奈,你既是我的精神导师,又是我倾心爱慕之人,我们日日相处,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你……究竟叫我如何自处?”
他懂,他岂能不知?
他虽不知此时子归的困境和河西的局势;
他却明知此刻她需要他,但他无能为力,只能默默走开。
有些事,需要自己扛;有些劫,需要自己度。
他想,或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想到这,他像是只被撕裂了翅膀的蜻蜓,跌跌撞撞,不知飞向何处。
一整日,他有意避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