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姓李,做的是布匹买卖,拉的一车上好布匹,初次来夏阳贩布,以前都是售卖到离石去的。”
一口标准的并州河东口音回答到。城门吏对着地方的口音最熟悉,夏阳黄河对岸就是河东郡,这地方商旅也最为常见。
城门吏对另外几个车夫、小厮也都问了两句,全都是河东口音。一行四人仅有一人携带武器。其他士卒检查货物也并无问题,都是布匹,不过是非常高档的那种。
城门吏牢记近日的叮嘱,亲自检查货物,发现确实是高档布匹。这种布匹只有世家、阔绰士族和匈奴贵族才买得起,不过这些布匹似乎是湿的,上面似乎涂了什么。
他问道:“你们这布匹上面涂了什么?怎么不像一般布匹要保持干燥?”
即使身家再贵的商人在汉朝地位也不高,出入城门被盘问是家常便饭。
为首那人回答道:“这是精致的九霞缎,上面涂得是特别香料,它的味道常人不觉得如何,一些大富大贵者闻了觉得特别香。”顺便还递过去一袋子东西。
门吏钱是拿惯了的,只要手里一握,根据重量不用看就知道多少。随即笑道:“李商家真是豪爽之人,货物可以进去了,祝生意兴隆。”
李姓商人问道:“敢问今天有多少经商的进去了?可有做布匹生意的?”
“今天贩柴的、贩碳的多,不过都是一个人,现在天气热了,他们生意不行的。做布匹生意的没有,倒是进去几辆大车,都是些粮草、鱼干、木材之类的货物。你们快些进去吧,晚了没有好位置了。”
李姓商人开心道:“好嘞,祝福寿安康。”
他转过头去,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异样笑容。
……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自城西凤凰岭望去夏阳格外宁静祥和。耿清还记得两年前,自己这曲兵马入驻时,士族贺家组织部曲、奴婢以及城里的居民夹道欢迎。
而现在,他手下一半溃逃,仅剩两百余人,却被曾经欢迎自己的人围困在这里。
西凉军得势,多少人巴不得攀附于他,失势十日,就要拿自己的人头邀功。耿清一时惆怅,却瞥见夏阳方向冒出缕缕黑烟,围困自己的数千人营地逐渐骚动起来。
……
夏阳县这边县令和士族的人纷纷陷入混乱,两股黑烟腾入天际,十八个人手持简易火把,专门攻打贺家大宅。
“哈哈,裹着干马粪的鱼干谁会买啊?油浸高档的九霞缎制成火把,只有董家才有这份决心。”
“董家大军入城啦!只诛贺家,余者速速避难!”
城内混乱之际,西凉新军第三曲将士迅速靠近鲜有士卒把守的土墙,用可拼接的登山爬城神器––蜈蚣挂山梯,迅速登上两丈高的城墙。占领城墙之后,杀散敌人,最快速度把董家大纛竖起。
一见董家大纛,城内贺家顿时骇然,还在抵抗、灭火的军卒、奴婢纷纷投降、逃散,剩下的少许家属全被拿下。
城西这边,县令见到城内有变,安排县尉和五百部曲、仆役继续围困耿清所部,自己和贺家头领带着一百骑马部曲和上千持械佃户急忙往县城方向救援。一百骑兵刚到城门就被一阵密集的弓弩放倒近半,接着两侧冲出一百重甲骑兵摧枯拉朽搬将他们阵型拦腰斩断。
这些部曲平时欺负乡里,遏止盗贼很有效果,但是真的和董家军一交手,几乎没有抵抗的力量。除了七八骑侥幸逃走以外,剩下的全部被杀,而董家军重甲骑兵仅仅付出三人受伤的微末代价。
夏阳县令虽然管辖靠近东汉边境的夏阳,但自身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骑兵败退回报之后完全不知所措。
不一会,童远率领一百重甲骑兵和一百披甲持弓弩的步兵追了过来,双方列阵对峙。这两百人虽然面对上千人,但装备精良,煞气冲天,威势远胜对面。夏阳县令那边只是勉强保持队形,不自动溃散而已。
这时夏阳县丞从董家军这边走出,正色对对方喊道:“贺家谋害同僚,抢占土地,董家十万大军回长安,有令专杀此僚。不过,渭阳君孝慈,童校尉仁义,除县令外只要投诚,都分土地、粮食!还不快快谢恩!”
童远听了之后感觉十分佩服,讲话有打有拉,声情并茂,这一盒珠宝不白送啊。果然,对面顿时溃散,主要是因为恐惧,也有痛恶贺家,以及分得土地等利益的驱使。
一些几秒前还忠于县令的手下直接拿下县令为自己立功免罪。围困耿清的县尉,和那些手下也在反包围和形势逆转之下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