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御皇帝交待完,恨铁不成钢的甩袖离开。
林有海走在御道上看着宋平吃瘪的可怜模样笑话道:“听说皇子妃快要生产,老臣可要恭喜太师了。”
宋平不甘示弱:“还是宰相家的孙女争气,新婚三年就添了两个千金。”
林有海登时眉头紧锁,恨得牙痒痒。要说全洛阳的头一件八卦,那一定是他家林晴兰的。关于她生得两个千金到底是谁的孩子已经成了全城百姓茶余饭后必说的一件事。
他瞥了一眼宋平:“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长辈也不好干涉。就说宏安的吴哲吧,父辈先名在前,朝廷都以为他这次能活捉呼和邪呢,谁知道人家才五千人居然都能让跑。”
表面上他是在笑话吴哲,可实则宏安如今是宋平的人在任监军,这招隔山打牛着实打得宋平脸疼。
果然,宋平到底沉不住气,连客套话都不跟他说,直接大步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下了职,林有海匆匆忙忙把大儿子叫到书房说话。
林之味看他面色不善,还以为是白天和太师置了气:“父亲不用和宋平一般见识,他如今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皇子妃了。”
“我跟他生什么气,我是气你弟弟不争气!”
“父亲此话何意?弟弟立了大功难道不该高兴?”
“糊涂!怎么你也糊涂!匈奴根本不足为患,若要成大事必须牢牢抓住兵权才最要紧,我当初就说让他自己统领兵权,他哭天喊地说自己不会打仗,又是怕死又是怕累。”
林有海气得灌下一碗茶:“他求了我几天,说选了两个老实蛋替自己受罪,这就是他选的老实蛋!”
说着林有海猛拍桌子,显然是真动了怒。
林之味也半天反应不过来:“儿子觉得魏南还不错,不争不抢,只管打胜仗。”
“你懂个屁!”
“他要是抢功劳那还好,如今两袖清风做给谁看?你弟弟缺根筋,居然还上他的当!”
他看大儿子也是一头雾水,心里越发觉得魏南危险。自己一世聪明,怎么两个儿子加起来都玩不过别人?
“他冠冕堂黄一句替战士求供奉,这么明显的话你们看不出来,皇帝眼睛又不瞎!”
林之味后知后觉:“父亲的意思是,陛下已经看出来是魏南故意不敢抢功名?”
他长叹一口气:“不是不敢抢,是他用得一手好移花接木,你弟弟傻乎乎得还上当。自古以来我大周的规律都是杀一人得一金,魏南肯定也是这么跟你弟说得,他倒好!狮子大开口张嘴就问陛下要两金,这多出来钱准备给谁?”
林之味待明白过来前因后果,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所以他是表面不争不抢,让弟弟一时大意,还以为他是老实的,就想满足他逾越给战士的承诺?”
“还是怨你弟弟傻!他要是留个心眼,直说承诺是魏南未经允许私自说得,这事儿陛下也不会怪罪!”
“许是弟弟觉得这样能提现他爱民如子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什么爱民如子!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一定要学会揣摩皇帝心思,咱们陛下最不耐烦的就是爱民如子这句话!”
林有海站起身,烦躁得来回走动:“爱民如子是咱们该做的事儿?爱民如子是陛下该做的事儿,你们把陛下的好名声都抢了,他不罚你们才怪!”
这话说话,他便气呼呼得回去睡觉了。
果然第二天总管穆公公就带着皇帝手御来找他们父子。
“陛下说了,拨给潼安的赏钱就全交给丞相来办,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还拿不出许多钱来。”
林有海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跪在地上接住胥御皇帝手御:“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
穆公公见他上道,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老奴就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哦,对了,”
他热情的扶起林有海:“陛下临走交待了此事不可拖延,丞相这几天就辛苦了。”
林有海哪敢不答应,又使唤管家递给穆公公百十两银子套近乎。
“穆总管今天带的这个小公公看着眼生,不知是何方人士?”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穆总管身后的白脸年轻人,能跟在穆斓左右的一定都是胥御皇帝身边的红人。
穆斓翘着兰花指,点点陈季脑袋:“他呀,他是我的干儿子叫穆季,小时候还中过童生,最近很得陛下赏识。”
陈季自从被吴哲一番操作送进皇宫,可是吃够了苦头,不仅身体残缺,还要忍受各种毒打。
后来有幸遇见穆斓看他生得好看,想要借用他的屁股。
陈季在诺大皇宫活得不如一条狗,别说用他屁股,就是用他亲娘他也愿意。
好在苍天有眼,他年轻又生了张好脸,肚子里还有墨水。不过就是卖屁股,他日日顺着穆斓,伏低做小才混到今日。
穆斓不仅收了他当干儿子,还让他去上书房磨墨得以接近陛下。
陈季才听穆总管介绍完自己,便摆出低眉顺眼的姿态。
林有海听罢吃了一惊,穆斓伺候胥御皇帝三十多年,如今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介绍干儿子。
他给旁边管家使了颜色,管家赶紧上前又递给陈季一袋碎银子:“穆小公公辛苦了,这是我们大人送得茶水钱,还请公公不要推辞。”
陈季看穆斓没有拦着才收下银子:“奴才谢谢丞相赏识。”
待送走他俩,林有海才有空去看穆斓送来的手御,不看不要紧,看了更是气愤。
“你弟弟做的好事!一句话就让我们家赔10万雪花银!”
林之味听罢接过手御:“怎么朝廷这么穷?”
“什么穷,还不是看你弟弟无法无天,这才罚咱们的。”
他上前给老爹端茶递水:“父亲还是莫生气了,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办吧。”
林有海扭曲着脸:“这个魏南主意这么多,不能再留了。”
“父亲是想……”
他抬头目视前方,一双浑浊的眼里都是狠辣:“我记得咱们家还有个私生子?”
林之味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父亲说得可是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