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最前方的两名中年男人,身形魁梧的那位不为所动,不言不语,不流露出半点多余表情,好似没听到安西侯的话。
较清瘦的那位中年修士,相比较而言,态度就温和许多了。
他虚手一抬,对着安西侯微微点头,嗓音没有任何起伏,“不用客气,按你们的流程走就是了。”
“多谢长安剑仙。”安西侯眼中顿时流露出感激不已的神情。
他又带着忌惮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求败身旁的魁梧男人,见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只能是对着那个魁梧男人再次抱拳行礼。
最后这位即使在长安城都算得上一位响当当大人物的修士,朝着后方一挥手,硬着头皮大声吩咐道:“长安卫立即接收庆城叛军。”
那排列整齐,静待命令的千名长安卫,听到安西侯的吩咐终于开始行动,向前数步,越过为首的两名中年男人,进入修士阵营。
只是在第一时间,这些修士中负责押送的修士,就如那个魁梧中年男人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转手“囚徒”的意思。
他们是庆城的修士,只听庆王的命令。
长安卫们脸色一僵,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安西侯见到这一幕,脸色有些为难地看向庆王。
李求败眼神微微一寒,静静凝视着庆王。
最终,庆王对着后方挥了挥手,紧跟着庆城修士这才退后一步,将自己押送的所谓“庆城叛军”交到了长安卫手上。
没有人从中阻拦,交接流程进行的很顺利,不多时,那数百名与魔族勾结的庆王一脉修士,就都已经落于长安卫手中。
“庆王,这边请,尊上已经为你安排好落脚的府邸了。”见一切尘埃落定,安西侯不由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又与庆王低声下气说道。
说是落脚的府邸,其实只是好听的说话,实际上应该约等于是一个牢笼。
庆王一脉中出现如此大事,要说庆王是清白的,浑然不知,的确没有几个人是会相信。
但是在此事中,庆王到底是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那就是值得商榷的了。
最终要如何处理庆王,也是要等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决议。
不过,除非是情况严重到一个近乎难以通融的程度,不然不论如何,都不会给庆王做出太严重的惩罚。
毕竟,庆王是新武帝,修为已经臻至化境。
在与魔族之战一触即发之际,大夏亟需每一份力量,又怎么可能自废一个九境尊号修士?
九境尊号修士,那是什么概念?
在这个身份面前,很多大罪对于他来说就根本算不得罪过了。
而且就算有罪,谁有能力去惩罚他?
人族九成的尊号修士,此时都是在前线镇守各大城关,与魔族对峙,保人族平安。
所以,在长安城之中,可没有尊号修士。
而要想制裁一个尊号修士,也唯有尊号修士才能做到。
若不是有李求败出面,庆王又怎可能自己上门,登长安城负荆请罪?
“那就给本王带路。”庆王第一次开口,嗓音之中并没有任何语气起伏。
安西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眉顺眼地恭敬道:“我明白。”
他挥挥手,先让长安卫们将接手的叛军送往长安城的天牢,然后由他亲自带庆王返回长安城。
庆王同样是下达指令,让负责押送“叛军”前来长安城的庆城修士退去,自行返回庆城。
他是来接受调查的,又不是来攻城的,自然是没有理由带着如此多自家修士入城。
一行人正欲动身,安西侯瞧见李求败一动不动,心念一闪,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安剑仙,您不准备入城吗?”
李求败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尊上让我传话于你,让你一定要入城,见她一面尊上有话想与你说。”安西侯小声道。
长安剑仙闻言,脸色稍稍有了些许变化。
他抬起头,朝着远处那座巍峨的长安城望去,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当年偶遇,他正是最意气风发潇洒人间的时候,也正是那位女子最天真烂漫的时候。
当时的她,只是如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后面,永远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
谁能想到,千年之后,那个名叫“小小”的姑娘会成为日月当空的大夏尊上,权掌天下呢?
只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只能分道扬镳。
她有她的责任与担当,有她的大夏。
而他也有着自己的仙剑大道,不可能困守一城。
所以即使两人心中都挂念着对方,他当年也只能是在长安玄武之上留下一道剑痕,而后便从长安城中御剑而出,再没有入长安。
不是不喜欢长安。
是因为只有不见,才可以不念,才可以不相思。
李求败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安城,笑了一笑,没有太多感伤,洒脱道:“与我跟她说声抱歉,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这个城他就不入了
话落,长安剑仙不再留恋,飘身而起,背离长安城的方向远去。
安西侯看着长安剑仙的身影在天穹之上逐渐淡去,悠悠叹了口气。
对于尊上与长安剑仙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正是知道,所以才觉得遗憾。
不过,这等人物的事情,他也没资格去想太多。
安西侯心神收敛,看向一旁一副看戏模样,身穿蟒服的庆王,头皮一寒这才是他应该在意的事。
“庆王,这边请。”他连忙恭敬道,飞在前方带路。
庆王冷哼一声,带着唯一一位没有离开的心腹手下,跟了上去。
当长安城的巍峨城墙一点点映入眼帘的时候,一道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整个人域之中最为雄伟,最为庞大的城市,是大夏的皇城,位于人族腹地之中。
一直万分冷漠的庆王,到了这时终于是抬起眼睑,向长安城举目望去,似将这座城池尽收眼底。
片刻之后,他缓缓对着身侧的黑影微笑着说道:“之前本王一直觉得,这里的城墙很高,现在再看,好似也不过如此。”
“是啊庆王,长安也不过如此。”在他身后的黑影同样是笑应道。
两人说话并没有回避安西侯,所以这一席话被他尽数听到了耳里。
这让安西侯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敏锐的直觉,让他从庆王与其手下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掺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