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军爷啊,您看这烈日当空,一来一回不知又要废了多少气力。
能不能通融一下,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
叶念安两只袖子扯弄了半天,从里边儿掏出一串贴身铁钱,带着余温将钱串子递到将军面前。
“你这是要贿赂我?”将军眼皮一打,瞧了叶念安一眼,意味深长道。
叶念安心中咯噔一记,面前将军的问话,令其认真琢磨起天下间用银子买路稀松平常的事儿。
上通下行,周转承接都需要黄白之物铺路打点,送银子的人烟火不沾,接银子的老爷风轻云淡,这才算是红尘俗世,市井日常。
叶念安住在寇府的那段日子,也不乏有人走他门路去求寇凖办事。
初始时,总还有些提心吊胆,可日子一长,才发现当中门房小厮统统收的不亦乐乎。
于是,也渐渐效仿起那些个门房小厮,接了银子藏进棉被里,享受着每晚寝压在身上意说不清的踏实。
可是,今儿这将军反应却有点端着了,也忒不近人情了些。
幸好叶念安还算机敏,话锋立转,换上一副他乡遇故知的神情大声道。
“二大爷,好久不见您了,这是我爹爹托我从老家给您捎带的田户地租。
本还想着去府上寻您,却赶巧了能在此地遇见,也省了我跑这趟功夫儿了!
正好,二大爷您快接着!”
还好小爷见机的快,不然还真就被难住了。
叶念安说完这番话,心下不免有些得瑟,面儿上浮现起一抹狡黠笑意,等着将军的反映。
“谁是你二大爷!滚一边去。”
将军嘴皮子不饶人,观其硬朗面容却是没有丝毫恶意,强忍住腹腔上冲的那股笑意,佯装动怒地踢了叶念安一脚。
“军爷……”叶念安苦丧着一张脸还想继续乞求。
将军却抬起一只大手横摆打断道,“得了,得了,莫要在此卖苦了。
赶紧去讨张符文,城门自然通行无阻。”
这一番闹腾,吸引住不少进城百姓围圈看起了热闹。
将军今儿是要迎接朝廷新派下任的成都府守备,倘若被其瞧见城门口如此喧闹,怕是要惹了新官点了第一把火,先把他自己烧了再治一个守备不利。
想到这,将军觉得颇是冤枉,也就不想再继续纠缠,将叶念安晾在一旁,转身走回城门处。
眼见此招无效,叶念安已知进城无望。
丧气走至阿春身侧时,一瞅其憨货已不知何时靠在帆布上打起了嗜睡,哈赖子流了半尺长,枕着的灰色泛白的帆布蕴出一滩深色水渍。
怀中娃娃偎着阿春的一条胳膊,也像只小猫咪一般睡得正熟。
兴许是方才在城外茶棚下头吃了些肉食上了瘾,时不时张开小嘴儿身在舔咬一口阿春胳膊。
“啧啧啧……我的小祖宗哎,你就不嫌脏么!”
叶念安一把抄起小家伙,掏出腰间绢帕不停擦拭着娃娃的小嘴,脚上也没闲歇着,蹭了蹭尚在睡梦中的阿春。
“哎…哎…快醒醒!不是吃就是睡,也不长点心。”
“能进城了么?”
受了叶念安一脚,阿春噌地从地上跳起,两条胳膊一较劲,扛起帆布就要走。
“进个屁。”叶念安一把扯出阿春衣袖,简单重复了一遍方才那个泼水不进的将军。
“叶大哥,那这么说,今儿进不了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