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塌倒了身子,盯着书案上跳突不定的烛心,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命运正如眼前摇晃不停的火苗,奄奄一息,捶死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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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广山换了身素净袍子,夹起那日签署的‘借粮纸约’,一早登进青州府衙。
看来还真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衙堂内寇隼、叶念安、宫燕一干人等已候于堂内簇拥起寇隼说着闲话。
叶念安看见进来之人是苏广山,头一个迎上去招呼道:“哎呀!苏员外可真是守信之人呀!这不离交粮还有一个时辰,您倒是好生歇息,到了时辰再来呐!”
口中的话欢快轻松,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苏广山出门时就打定了今日任人奚落嘲讽的决心,听到叶念安这话自然波动不大,也就敷衍着抬首笑了笑,平静回道:“苏某可是一宿未合眼,想着早点来府衙把此事了结,晚上好安心观花灯呀!”
听见苏广山还有闲情在这里和自己打趣,叶念安心下划过一丝诧异,愣没料到这只老狐狸经了昨日那一串丧兄破产的风波,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已恢复了元气,平缓了心境。‘苏青州’这名头果然不是虚得。
“哈哈哈哈!员外今晚定要好好放松才是,赏出青州元宵花灯的另一番景致!”叶念安接住苏广山的话继续胡话道。
堂上一干人此时已回到各自位置,寇隼坐在衙堂高椅上,一脸正色地说道:“苏员外,今日粮食想怎么个交法?”
这话听在叶念安耳中,算一种解围。可换作是苏广山,听见的却是一道难题。
苏广山收起笑意,“苏某年事偏高,怕自己老眼昏花,特将纸约带来与府尊共议。”说完,抬起一张皱不拉几,满是可怜之色的老脸。
“昨日在户曹处,本官被暖阳照得昏昏欲睡,也没听清你们商量的法子。不妨还是由叶先生来给员外交付收粮的一干事宜吧!”寇隼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又将烂摊子推向了叶念安。
众从听见堂上飘下的这句话,不由得都偷偷瞥向站立在宫燕旁边的叶念安,被问话的苏广山也包含在内。
“叶先生,您看如何?”剩下的半句紧跟而来。
“念安,遵命!”叶念安不以为然,淡定回道。
一瞬间,堂上紧绷的气氛似突然断开一般,众人都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姿,静待着一台好戏的开场。
“苏员外,今日交粮不比报官,不用拘谨,您快快请坐。我们坐下说话!”叶念安突然话锋一转,慈眉善目道。
苏广山听闻乍有些愕然,一边寻了椅凳,一边隐隐担心起这个书生欲扯开的阴毒手段。
“若是念安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员外交粮数额乃四百七十二万石。
纸约协议签下的总数额是七百万石整。
不知,这剩下的二百二十八万石,员外可是准备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