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寒冬清冽晨光抚照着幽静空旷的青州城。叶念安站在直对南城门的楼橹上,隐约有见车马驶来,只是相隔数里,车上布幡翻卷不定,在晨间雾霭中若隐若现。
“吁——”四辆马车勒停于南城门前,“官差大哥,卯时已过,这南城门作甚不开?”马车上跃下一名车夫,朝城门士兵走去。
“来者何人?府衙有令,因北征过境,道路修缮,元月初三起至正月十八日,青州城东、南、北三门一律不得货商进出。请诸位借道西门。”
“哎呀!我等不知啊,这位官差大哥行个方便吧!下次一定按了规矩来!”车夫躬身哈腰,狗腿模样尽现。
小兵略一思量,依是摇摇头道:“可不能让我们难做。还是请各位爷借道吧!”
“就通融一下吧!我们这四车可都是苏氏车马行的货呀!这会儿才卯时,道上正无人,你开了城门也没人瞧见。”这车夫一看就是苏家老人,油头滑舌,不依不饶地讨价还价道。
“没有通城印签一律不得通行,诸位绕行……”
“什么通城印签啊?”斩钉截铁的话还没讲外,被身后一个劲道有力的声音生硬打断。
几名车夫与值守士兵循声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城中首富苏广山。
“苏员外!”众人齐齐弯腰躬身道。
“员外,小的本来早就进城去了。只是不知今日南城封门,故与官差大哥周旋到现在。”为首车夫低首轻声解释道。
“哦?现在卯时已过,为何封门?”苏广山紧促双眉,转向值守士兵厉声问道。
“苏员外,昨日…知府下令,元月初三起至十八日间,因北征过境,需道路修缮,非…非有官府印签,城东南北三门一律不得……货商进出。”守门小兵声音颤抖。
“这位小哥,这几车正是苏某车马行的货物,也是青州百姓的粮食,我这位车夫出城数日不知府衙新令,就请小哥放行一下,保证下不为例。”苏广山对一旁看门士兵硬施软语,又对着车夫使了个眼色。
车夫心领神会,颠颠儿凑到小兵跟前,推搡了一把,胳膊下已塞进一串银钱。无需言语,小兵正欲转身去——
“混账!”骤然间,门内又响起一个铿锵之音。
苏广山面色一沉,心里隐隐不爽地瞥向来人。不曾想迎面是一道白色素衫,在晨光浮动中飘然而至。苏广山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书生自芙蓉酒楼一面后,会在今日场面再见。
“寇知府昨日才下过令,怎地才睡过一觉就忘了么?如此玩忽职守,且等着受罚!”叶念安置若罔闻,劈头对守门士兵一顿痛斥。
“叶先生……”
“苏员外,让您见笑了!此小兵才来不久,甚不懂规矩。请苏员外包涵。寇知府常在念安面前提起,苏员外不单是经商有道的城中富贾,更是严守律法的百姓表率。念安觉得,苏员外定不会与此小兵计较的。”叶念安将苏广山高高托起,一通奉承话后,直直盯上对面这双眼睛。
苏广山听出了叶念安的话外之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先生说的哪里话。寇知府谬赞了!苏某岂能坏了规矩。”遂侧脸向车夫喊道:“都听见了没?从西城门进!”
叶念安微倾半身,对着苏广山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