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心照不宣地,时常就有御前的太监这么“横不棱子”地出现在廿廿面前,还总赶在廿廿全无防备的时候儿,就冷不丁跟从天上掉下来、地底下钻出来的似的,都是神出鬼没,哪次都能给廿廿吓一跳。
经历过这几年之后,廿廿便也知道,这不是太监们故意跟她淘气,实则真正淘气的——是那位。
太监们来,也都是无声地传那位的旨意,是要她鸟悄儿地去见他去。
在这宫里啊,真正淘气的老小孩儿,可不是这些位太监谙达,实则都是那位呢……
廿廿行完了里就眨眨眼,“谙达,咱们朝那边走着?”
魏青奇虽到御前的日子晚,可这两年也已经熟谙门道了,这便也眨眼笑,“对喽,格格请那边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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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乾隆爷在小书房“三希堂”里见廿廿。
那么窄的小屋,多亏乾隆爷自己在炕上坐着,要不地上都转不开身儿。
若不是置身其间,绝想不到堂堂真龙天子自己最喜爱的书房,竟然是这么小一疙瘩。
不过小归小,却是天下第一的精致。随便抬头举目,每个投入眼帘的都是精致无比,甚至是天下至宝。
廿廿一进来就花了眼,不知道该看哪儿。
乾隆爷自己在那儿也鼓捣个小盒子。
那小盒子虽然不大,也就一尺多的见方,不过内里却又是柜门,又是抽匣的,愣是做成了个多宝阁的形制。
里头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小玩意儿,廿廿踮脚偷偷瞄了一眼,瞧出里面都是籽玉——未经打磨的玉块,还包着皮呢,适合做个印章之类的……总之都是小小的、精致的,适合把玩的。
那老爷子就在那玩儿呢,边玩儿边盯着廿廿瞧。
脸上爷瞧不出是个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总归每次都叫廿廿心里有些打鼓。
廿廿行完了礼,老爷子才慢条斯理地指着那小盒儿,“这些啊,都是他们进的。”
“哦。”廿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王公大臣们但凡逢年过节啊,又或者什么好日子啊,就总给皇上进献东西的。老爷子不说是谁进的,为什么进的,那她就也什么都猜不着,只能干巴巴应着罢了。
老爷子又玩儿了一会儿,这才又慢慢悠悠地问,“那你呢?你给朕进点什么呀?”
廿廿傻了。
这几年宫里妈妈里、女子们都私下里传,说皇上实在是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缓了,眼力有些不济了,便仿佛这脑筋嘛,也有些糊涂了。
廿廿自是一向不信的。
只是……老爷子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这是问什么哪?
再说了,皇上又跟她个没钱的穷侍读学生,要的什么礼啊?
“老爷子……您,说的是——啥?是说,您老刚下旨说,十公主今年冬天行婚礼,所以奴才这当侍读学生的,得送份大礼?”
廿廿能想到的理由,也就这一个了。
谁知乾隆爷撅了撅嘴,“……你竟就知道这个啊?你竟不知道明年就是我八十大寿了么?”
廿廿真没留神这个,忙“噗通”就跪地下了,给乾隆爷磕头。
原本八旗世家的格格,便是见了皇上也不用当真磕头的,只以万福扶额的礼数,起肃代替就是。
可是廿廿这会儿是真诚的。
自古天子能活到八十的,那可是极为罕见了。大清更是独此一份儿。
这也算人瑞了,便什么礼能重的过磕头去?
可是老爷子却还不满意,一个劲儿“哎哟”着叫道,“你给我起来!我不稀罕你这个!”
廿廿再度傻了。
那这怪脾气的老爷子,究竟要什么呀?
廿廿只能跪着,不敢起来,讷讷道,“奴才自什么都听皇上的。奴才不敢妄自揣度圣意,还求皇上明白示下,总归皇上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办呗!”
乾隆爷这才龙颜大悦,老而淘气的脸上呼啦堆起笑来。
他抓起炕桌上一份礼部的排单,挑出镶黄旗满洲的来,指了指,“那你……写上名儿吧!”
廿廿细看,便“啊?”了一声。
因为那是八旗女子挑选,各旗都统衙门报上来的名单,最后由礼部给归拢一块儿,呈送御前的。
要是往那上写了名儿,那就意味着今年要参与挑选了啊!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