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陶知道瞒不过他,只是轻声笑着说:“等见了面再告诉你。”
“行,我快忙完了,大概还有一个星期……”
“我换号码了,这个手机号你存好,剩下的事私下说。”且陶打断他说的话,瞥了一眼还不离开的魏限月说道。
陆玺嗯了一声,知道她应该是身边有人不便说工作上的事。
魏限月眼睛一动不动锁在且陶的脸上,浑身冰凉,心里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样。她笑什么?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不这么笑。他咬牙,肌肉绷紧,他好不容易才看见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人溜了。
魏限月伸出手,从毫无防备的且陶手里抽走手机,且陶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电话就被魏限月挂断。
且陶眯着眼睛,往后退了半步,看了看四周说:“手机还给我。”
陆玺听见了且陶的那声惊呼,通话被挂断之后就一遍又一遍给且陶打着电话,手机在魏限月手里嗡嗡作响,他也笑了,眼光锐利地盯着且陶:“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
且陶:“你头脑清醒吗?”
魏限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俯下身子,把手机放回且陶面前接着说:“我想和你说说话。”
且陶把手机拿回手里,干脆利落地拨通了小区保安室的电话,这个小区物业费很贵,业主在小区门口被纠缠也应当是他们管辖范围之内。
她没说一句废话,做事稳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几秒钟的事,小区保安就从门口的监控室跑了出来。
且陶冲他们招招手说:“这边。”
两个小伙子跑过来:“林小姐,您没事吧?”
“刚刚他抢我手机,监控应该看见了,麻烦你们把他从我身边拉走,我可以一概不究。”
魏限月是真的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林且陶能狠到这个份上,狠到他几乎要喘不上气。魏限月的眼眶瞬间彤红,像是急得又像是委屈坏了。
且陶把外套的帽子戴好,给陆玺回拨了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限月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保安,眼里全是戾气。
“这位先生,请您离开。”
魏限月怒极反笑,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接通,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魏总,房子的转让手续已经办理完毕,您可以随时入住。”
魏限月深吸了几口气,他突然很想和助理大喊一句,我特么不住了把房子卖掉。
可是他得忍住,林且陶对他的怨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觉得他之前忽略了一些东西。
他把助理叫过来和小区物业沟通,自己躲进车里给一个人发了条微信。
魏限月的头像很简单,是一束光,微信昵称就是魏限月。
魏限月:帮我查件事。
那边几乎是秒回。
给爷跪:大忙人,想查什么?
魏限月:林且陶她母亲自杀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给爷跪:林且陶?卧槽,那个林且陶?
魏限月:废话。
给爷跪:当初我们让你查一查是不是人家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你冷着脸说不需要,牛气轰轰地说你不会停在原地,这都多少年了让我查这个。
魏限月:要多少钱?
给爷跪:不要妄图用钱羞辱我!
魏限月:你爸爸知道你花他的钱买了限量版跑车给你的女人吗?
给爷跪:……
给爷跪:您等等,下午就给您答复嘿。
魏限月仰着头靠在车座上,他年轻的时候虽然看上去成熟稳重,骨子里却带着一股别扭的傲气,所以做错了很多事。
分手之后他过的浑浑噩噩,但他不承认,就算身边人看出来他不正常,他也端着架子说:“你哪只眼看出来我会走回头路?”
从什么时候他醒悟过来的?可能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忘不掉,做梦梦见林且陶都觉得开心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早就陷进去了。
他大学在本市读的书,毕业来到魏氏工作,魏氏很强大,他查到林且陶在陆氏夫妇的帮助下去了A国,就以管理A国分公司为由去找她。
结果,查无此人。
魏限月看着A国陌生的街道和人群,想到的居然是:且陶当年遇到这些是不是也很惶恐不安?
他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手下的人一方面佩服他的手腕一方面背地痛骂他的压榨,魏限月有了他父亲当年的影子,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像个工作机器。
两年前某一天的夜晚,他在A国的公寓看见林且陶回国时在机场被拍的照片,“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和满脑子的叫嚣让他仿佛和环境脱节。
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对上了自己的脸,满眼执念,眼里的炙热甚至吓到了他自己。
他捂住眼,魏限月这几年没了那股别扭,他需要做的不仅仅是主动出击,还有不让且陶逃脱的一切准备。
魏限月这六年学到的最让他认同的一件事就是:让林且陶离开他的身边是他做过最智障的决定。
林且陶不想立刻回家,在超市徘徊了两个小时才慢悠悠回到小区。
魏限月那辆保姆车果然已经离开。
林且陶提着购物袋往单元门走,和装修公司的人擦肩而过。摁下楼层,电梯上升,她下意识地椅在电梯的广告板上,低头数着拉链上的牙齿。
电梯门打开,且陶听见一阵响动。
她小区的户型是一梯一户,一个单元有两部电梯,每层有两户人家,她和对面的人家隔着一块很大的空间,基本上没见过面。
现在看来以后也不会和人家见面了,她的对面换了新的主人。
且陶打开门上的指纹锁,回到家,窝进沙发里把自己蜷缩起来。
她的噩梦,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