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找其他老师问问看。”冯晓回答。
真要组织探病,那肯定是她这个班长来办。
张毅豪也不关心这种事情。他不愿给孙老师探病,给孙老师探病也轮不到他。
他瞥了眼后门,没再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严殊也从那种惊吓缓过神。
他还想要和人聊聊,可大家的话题已经转移。他一看吕子奇,吕子奇好像也不关心这事情了。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
张毅豪回到座位,一手支着头,一手转着笔,望着教室正门。
这堂课是徐老师的课。徐老师抱着讲义进来,身后还跟了身影。
张毅豪瞪大了眼睛。
孙老师没进教室,就站在门口,直直望向他。
张毅豪低下头,缩了缩脖子,都要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孙老师听到了。
可等了半天,他也只等到徐老师开始上课。
他抬了抬眼皮,发现门口已经没人了。
严殊说的什么死了、鬼啊的,果然是骗人的。
张毅豪这样想,又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他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就见孙老师那张严肃的脸,几乎是镶嵌在了后门玻璃上,死死瞪着他。
张毅豪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笔掉在桌上,又滚落在地。
他连忙弯腰去捡。
弯下腰,他就看到自己座位斜后方有一双脚。
那脚上的鞋,他认识。
孙老师往常拎他去训话,他就低头装乖,总会看到那么几双鞋子。春夏秋冬,鞋子跟着季节变化,但总体来说,变化不大,不经意间,他就记住了。
张毅豪的动作僵住了。
站在后门的孙老师,怎么突然就……
张毅豪打了个冷颤,也不捡笔了,直接一个用力地起身,身体仿佛是装了弹簧。
他没有看孙老师。
他后头只有被他动作吓到的同学。
地上也没有那么一双脚。
“张毅豪,你上课做什么呢?”讲台边的徐老师也被吓了一跳,瞪了眼张毅豪,又下意识看了看严殊。
严殊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刚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张毅豪也是反应过来,同样看向了严殊。他那眼神,就像是在寻找同一战壕的战友。
严殊立刻懂了。他脸色一白,看看教室后门。
教室后门那儿,明明什么都没有。
徐老师也心有余悸地看看后门,再抽回视线,已是面色严厉,“你们一个个的,高二了,心思也该用在学习上了。再不到一年,就高三了,你们以为自己时间还多着,还能跟刚进校那样玩啊?你们自己看看,今年学校给你们安排什么活动了吗?运动会、歌唱比赛、社团活动……那都是高一的事情。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不要心思那么跳,还老想着玩。等考进大学,你们能玩的东西多着呢。我告诉你们,越是好的大学,活动越多。你们要是考不上大学,那更好了,直接就进社会,要去找工作了,到时候玩什么?”
徐老师将全班都训了一顿,看张毅豪和严殊脸色都不好看,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也就收了话题。
“好了,继续来看这道题……”
课堂恢复,但张毅豪和严殊的心情都没恢复过来。
等到下课,徐老师一走,张毅豪就跳了起来
“耗子,我看到了啊!”张毅豪可不敢再喊“孙老太”了,“我看到孙老师了!”
“她来学校了啊?”还有人茫然地问道,“在后门抓到你了?”
张毅豪一阵摇头,“就在这儿,在这儿!”他指着自己刚才看到双脚的地方,“我看到她那双脚……她还在门口、在后门……”
张毅豪有些语无伦次。
其他人看看他,看看严殊。
“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啊?”
“这玩笑就没意思了。”
“噗!我们学校要有不思议传说了?”
谁都就没信张毅豪的话。
严殊的话还像模像样的,张毅豪那匪夷所思的言论,就是半点逻辑都没有。
张毅豪有苦说不出。他吓得够呛,只能找严殊当同盟。奈何严殊方才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不会是盯上我了吧?我刚才说的……”张毅豪咽了口口水。
有同学就笑道:“那你可惨了,以后上课认真点啊,可别开小差了。”
“哈哈!早上也别抄作业了!”
“对、对。”
众人嘻嘻哈哈,谁都没有把张毅豪的话当回事。
严殊好歹还有那“惊天一晕”作为“证据”,平时在同学中信誉度也算不错。张毅豪可就没有这待遇了。
张毅豪求助地看向严殊。
严殊自己都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完全帮不上忙。
幸好,之后几节课,两个人都没有再看到、感觉到孙老师。
快放学的时候,冯晓和杨慧慧才从老师那里打听到情况。
孙老师的儿子今天来学校给孙老师办理病假了,还是长期病假,似乎是要到外地什么有名的专科医院去治疗。
学校老师都没地方探病,他们学生也别想了。
“……那个,该不会是孙老师的儿子吧?”严殊的嘴巴长成o型。
弑母这事情,放在他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眼里,都是大事了。
只是,目前只有严殊和张毅豪两个如此坚信,吕子奇都不太敢往这方面想,其他人更是不当回事了。
“病得挺重的啊。是什么病啊?”
“我们要换老师了?”
“太好了。希望是一班的楚老师啊!”有人双手合十。
年级中几个老师,谁幽默风趣,谁的课堂比较轻松,大家都心中有数。
张毅豪听到这话,后颈就是一麻,看傻瓜一样看向那个祈祷的人。
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好的,不像他,受到一番惊吓。
八卦完这事情,大家就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
张毅豪缠上了严殊。
严殊和吕子奇去车棚拿自行车的时候,他这个走路上学的也跟在了后头。
“你说,是不是真是她儿子做的?”张毅豪没话找话。
“要是她儿子,那就不一定了吧?她可能盯着她儿子,就像……”严殊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现在也是有些忌讳了,不敢说孙老师盯梢她儿子,就跟盯梢他们这群学生这样。
张毅豪也是后怕不已,念了句“阿弥陀佛,耶稣保佑”,也不知道这样的不诚心,能不能起到作用。
吕子奇没吭声。他什么都没看见,庆幸的同时,也怕身边这两个没完没了,将孙老师招来,让他遭受无妄之灾。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寺庙里拜一拜?”张毅豪又提出了一个很传统的主意。
放在从前,他可不会信这个。
严殊推着自行车,犹豫不决。
他早上的时候,满脑子想着的是那些电影、小说,里头可没有“拜一拜”这种选项,都是小青年勇探案发现场,弄清真相的同时,九死一生,或干脆十死无生了。
他想想自己平凡的人生,又想想自己微妙的主角位和高二这个微妙的年纪,就不禁在作死和装死之间摇摆不定。
张毅豪提出的建议,是他之前没想过的第三种选择,听起来合理又安全,不管有事没事,拜一拜总不会吃亏,顶多是花点钱。而且这算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了,说不定就管用了呢?
“我本来是想着……”严殊仍是不想浪费自己用掉的脑细胞,“嗯,就是,那什么,查查看。”
他说得结结巴巴,含糊不清,但身边两个同龄人都是立刻就懂了。
“嗯……我是练过柔道,你们两个……”张毅豪很务实,首先想到了战斗力问题。
要是凶杀案,他们就要面对一个凶残杀死自己母亲的杀人犯。
他们的战斗力当然是需要着重考虑的一个条件。
严殊什么都没练过,吕子奇也就是小学的时候踢过足球。
“这样不行吧?”吕子奇表达了反对。
三个人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推车到了校门口,严殊和吕子奇要往左转,张毅豪得往右转,三人又不得不分道扬镳。
骑车骑了一段路,吕子奇惴惴地问道:“耗子,你不是真的想去调查吧?”
严殊迟疑着,想了一会儿,就要点头,却感觉到自己车子后轮一重。
他诧异地转头,以为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却是看到孙老师就坐在他后车轮的挡泥板上。
他吓得一扭车把,人也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