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们想问纳兰微泠是否要传膳,却看见沈从信那张本是玩世不恭的脸在此时变得如此黑沉,嚇得她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决定待会再来问。
所有没有半刻的犹豫,她们走了出去,还很顺手的关上门。眺望了几遍竹逸苑主屋的守卫情况,才安心的下去等待被唤传膳。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沈从信语气淡然,与那张阴沉的脸不太相配。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不管如何生气,都舍不得责骂,甚至语气重一点都做不到。
纳兰微泠望着屋粱,清冷回应:“无碍。”
“你这样做目的何在?”
“我想要她怕我。”
沈从信愕然的看向纳兰微泠,从小到大,她从不会告诉自己她心底的想法,今日却没有半点犹豫的透漏个底朝天。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但是我做到了。”纳兰微泠回望沈从信,眼眸如一潭在幽暗中泛着冷芒的死水:“她也会以为我很天真,想要杀我的欲望也会更深一层。不过,不是现在。因为,她还是怕爷爷的。”
“怕老侯爷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位颐养天年的老人家,没有兵权没有势力,张氏还会贪念他什么?难道还妄想着什么爱情?拜托,两人都七老八十了,崽都一窝了。”
“你还能再俗一点吗?你说的这些都是眼睛能看到的表面现象,而我想要知道的是,藏在阴影里的一面。”
“难道你怀疑老侯爷身上还藏着兵或者,权?”
“不知道。”
“那就是你想多了。”
纳兰微泠从软塌上坐起,瞅着紧闭的门:“今日我去找张氏,就是想证明我心里的不确定。我以病发的方式试探出她很怕我出事,怕我出事与她有关。然后昨日我又在爷爷那里听说,她一直在毁梅园,还是在爷爷的眼皮底下。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看,不是很矛盾吗?”
“还有老侯爷的腿病,那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就很明显啊!她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勇毅侯府,所以要保护好自己贤良淑德的盛名。那间她起名的‘淑芳苑’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想要勇毅侯府是真的,恨爷爷也是真。若想爷爷死,我觉得不像她的作为,但也不是没可能,得查清楚。”纳兰微泠思量了片刻,说:“先撇除想要杀爷爷这件事。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以前爷爷不知道我还活着,张氏也不知道。所以梅园成了爷爷唯一的念想,可那是‘死物’,不是活物。”
“梅园被毁,还不至于触动到爷爷的底线,所以张氏才敢如此疯狂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它。现在,我活生生的站在爷爷面前,是一个人,还是他最念、最爱的孙女,这当然要比那梅园更能触动到爷爷的底线。你说,如果你被一个自己一直都不喜欢的人触到了底线,那底线还是你最爱的人,你会怎样做?”
沈从信盯着纳兰微泠,那目光里深藏期盼,后者感觉到那道视线的炙热,却没半点动容,依旧如常的等待前者的回应。
“她怎样对待我最爱的人,我便怎样对待她。”沈从信轻如鸿毛的诉说,却重于泰山般的压住了纳兰微泠的心。
“是啊。”纳兰微泠垂下的眼帘轻轻颤了颤,淡淡笑着:“所以,我想知道她到底怕爷爷什么。”
沈从信眸里划过一道黯然,捋了捋心绪,才问:“那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