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站在高处,遥望着远方,不知想些什么。
陈庆和罗安东碰了面,两个老友相见,有数不清的话想说,只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碰了碰拳头后,一起去见慕沉。
“六殿下。”陈庆、罗安东一起向慕沉行礼,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欣赏有之、欣慰有之、似乎还夹杂着效忠、敬畏……
慕沉:“两位将军请起,凉州之事,还要两位多多出力。”
几人也不挑地方,直接说起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沉捡来树枝,在地上勾画,“呼延赫被伏,宋全义已死,戎狄从凉州南下之路断绝。并州还在坚持,呼延烈短时间内无法叩开边关大门。我若是他,这个时候,定然放弃并州,集结戎狄所有力量,进守凉州西云关和贺城,待积蓄力量后,再思南下之事。”
罗安东和陈庆连连点头,若是他们,也会这般做。
西云关本是大丰抵御戎狄的第一道险关,而贺城,易守难攻,能源源不断为西云关补充粮草兵源。这两个地方,落到了戎狄手里,他们要夺回来,很难很难,但若不能夺回来,相当于戎狄掌握了南下的一个咽喉,不说南下封州、豫州,有这一关一城在手,凉州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想什么时候骚扰就能什么时候骚扰。
凉州,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天然雄关、军事重城。
“整军,行至贺城五十里外安营扎寨,等征西大军到来。”慕沉下令。
“末将得令。”
两人离开后,慕沉叹气。
一座西云关、一座贺城,守西北安定,如今被戎狄人占领,成了威胁大丰的利剑。
宋全义带着五万人反了,远不及他将戎狄人引进西云关、贺城给大丰带来的损失大。
若戎狄有十万人守贺城,大丰拥三十万大军,与之对上,不能夺回贺城。
攻城战中,攻城一方,损失必然惨重,夺回贺城、西云关,势必不能正面对上,只能智取。
朔城外与戎狄一战的胜利,很快传遍西北各处,一时军心大振,民心高涨。
西北捷报传回京城,定安侯在半途中,先一步得知,对慕沉,更是多了几分赞叹。
“六殿下啊,果然……”后面的话,定安侯没说,但齐裕了解自家父亲,知道这是他对六皇子的欣赏,只是他身处的身份,叫他不能太流露罢了。
定安侯确实欣赏慕沉,那夜的谈话,他认可了慕沉,但西北的捷报,才叫他真真实实服了慕沉。
定安侯是战场上挣得的荣耀,因伤离开战场,如今能重回战场,却是要他为小辈压阵,定安侯不说不服皇帝命令,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如今,这份不甘,也该随风散了。
定安侯拍拍儿子肩膀,“你比六殿下还年长了,到了西北,给我好好打,不要丢了定安侯府的威严。”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不会叫父亲失望的。”于齐裕而言,西北一直是他向往的地方,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比起帝都禁军统领的光鲜,他更向往西北广阔天空。
朔城外的动静,忙不住戎狄。
并州城关外,呼延烈得了探子消息,将呼延赫骂了无数遍。
“那个蠢货,拿了最好的牌,却打得稀巴烂,若是叫我得了凉州一关一城,绝不会被人生擒。”呼延烈只要想着自己在并州外寸步难行,再想想呼延赫借着宋全义一路畅通,就恨得牙痒痒。如今呼延赫被擒,他更是呕个半死。
呼延烈气急,他的心腹却是笑了,“五王子太蠢,王子才有表现的时候,如今凉州失了宋全义、五王子,就该咱们行动了,放弃并州,直入凉州,守住西云关和贺城。这两个地方,是大丰西北安定的关键,咱们守住了它,也就扼住了大丰的咽喉。”
“哈哈,本王子也是那么想的。五弟守不住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尊王上号令,放弃并州,取守凉州。整军,往凉州去。”
三王子呼延烈不浪费时间,当下让试着攻打并州的人撤回,往凉州去。
西云关、贺城还有戎狄五万人马,守住两三天不成问题,而呼延烈过去,只需一日多功夫。他甚至还能比慕沉那边,更早一点到贺城。
呼延烈到贺城半日后,陈庆、罗安才带着人到贺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两方人马僵持了下来。
此时,定安侯带着的征西大军,还有三日能到贺城外。
呼延烈从并州撤走,并州守将总算能松一口气。
可有说,戎狄与大丰再战,战场只会在贺城外、西云关前了。
西北捷报三日后传入京城,在早朝时递到皇帝龙案上,皇帝看完,龙颜大悦。
“好、好——”皇帝连说两个好字,也不知是为西北捷报高兴,还是在为慕沉没辜负他期望高兴。
皇帝看罢,将捷报递给魏安,让他念给忠臣听。
一众大臣听完,山呼万岁。
至于六皇子为何执将令先到西北,众臣心有疑惑,但都默契的没有说及。
将令只能是皇帝授予,只怕在他们不清楚的地方,六殿下有了不起之处,得了皇帝看重。
六皇子崛起,于朝堂,又是一番风波。
三皇子、七皇子在户部忙着,没上朝去,等他们得到消息时,早朝已然散了。
七皇子听到消息,在三皇子面前,不掩对慕沉的敌意,“三哥,咱们这是又被六哥耍了一遭啊,父皇不让咱们去西北,却将将令给了他。将令啊,这可是咱们先前争抢时,都不敢想的东西。”
不管是七皇子还是三皇子,两人争取去西北,只是想谋夺西北势力,可真没肖想过将令。
三皇子:“六弟有本事,也是他能耐,七弟与其在这里和三哥说他如何如何,不如去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三皇子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七皇子冷笑一声,“他有本事去西北,也要有本事回来才行。”
“七弟说话,还是注意着些。”三皇子说。
七皇子不以为意,却是不再多言。
两个人忙着事情,各有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