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妃:“还不够吗,荣升长公主说南阳郡主要与年长她的人定亲才能姻缘美满,这话一听就是推辞,臣妾无奈才出此下策。就是没有臣妾,德妃姐姐也惦记着南阳郡主,臣妾只是让泱儿那个时候出现在芳华馆,其他的事情,臣妾并不知情。”
“昨儿的事,陛下要追究,也该追究自个,要不是您将贺莞放在心底二十多年,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杨淑妃毫不留情在皇帝身上捅刀子,“而臣妾,为贺莞做了那么多年挡箭牌,拿她女儿做报酬,有什么不对。贺莞毁了我一生,她不想女儿嫁入皇室,我偏不让她如意。南阳郡主不嫁泱儿,被您指给了六皇子,横竖还是要嫁入皇家,陛下您说,贺莞知道了,会怪您吗。”
杨淑妃将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恨意说出口,整个人显得有些崩溃。
皇帝一脸错愕望着杨淑妃,似是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止因为她提到了贺莞,还因她话里话外透着的对贺莞的恨意。
皇帝不想再听杨淑妃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他也记不得自己来玉欢宫的初衷了。
“陛下。”杨淑妃叫住皇帝,“这么多年,陛下对臣妾,可有半分情意?”
杨淑妃站起来,微微仰起头,盯着皇帝眼睛。
皇帝:“朕——”除了贺莞,他对其他人,都没有爱。他或许敬重皇后,怜惜淑妃,但这些,都不是融入骨子里的情意。
“陛下,若当年您没挑中臣妾,如今的臣妾,是不是能伴着着如意郎君,琴瑟和鸣一生。”杨淑妃落下泪来。
“是朕对不住你。”皇帝留下这话,头也不回离开。
“哈哈——”杨淑妃大笑,笑着笑着栽倒在地,“若是没有入宫,该多好啊。”
皇帝走到殿外,听见这么一话,忽然顿了脚步,低声呢喃,“若是能不做这个皇帝,该——”多好啊。
皇帝没乘御撵,自个走出玉欢宫,没有目的在宫里转着。
正殿里,嬷嬷扶起杨淑妃,担忧道:“娘娘,您怎么能和陛下这样说,惹怒了陛下,于您,于七殿下,都没有好处。”
“本宫心里有数。”杨淑妃擦干眼泪,“陛下容不得人在后宫生事,昨日的事,又涉及南阳郡主,就是最开始算计南阳郡主的不是本宫和泱儿,本宫既然插手了,陛下就会有想法。本宫就是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
“陛下对本宫,没有情意,但有愧疚,本宫就是要让他愧疚到骨子里去,这样,他才会继续宠着泱儿,这是他欠本宫的。”杨淑妃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不得不说,杨淑妃很了解皇帝的性子,从玉欢宫离开后,皇帝确实愧疚极了,连着一开始想要训诫杨淑妃的心思都没有了。
皇帝漫无目的走着,越走越偏,身边只跟了魏安。
“魏安,这是哪儿?”皇帝望着一片被火烧过的破败宫墙问魏安。
魏安前些日子才来过这附近,一眼认出了是什么地方,回道:“回陛下,这是水云宫北面,绕到南边,再往前走走,就到太妃娘娘的永安宫了。”
“水云宫?”皇帝不怎么有印象。
魏安提醒:“是汐美人的住处,十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水云宫,内务府上书修缮,陛下未允,水云宫就这么废弃了。”
汐美人,皇帝昨天才从窦太妃嘴里听到过,今儿再听见,眼前忽然浮现慕沉的面孔。
皇帝:“带路,去永安宫坐坐。”
“是,陛下这边走。”魏安在前头带路,引皇帝往永安宫去。
永安宫的宫门,依旧是紧闭着的,魏安上前叩门,里面的人听见陛下驾到,忙开了宫门,恭迎皇帝。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听闻皇帝过来,窦太妃由人扶着,从内殿出来。
窦太妃:“陛下怎有空到哀家这里来?”
皇帝:“朕随意走走,无意间到了这边,就过来看看姨母。”
“走走好啊,哀家也想出去走走,一路吧。”窦太妃说。
皇帝和窦太妃一起出了永安宫,悠悠走着,宫女太监都远远跟着。
皇帝搀着窦太妃,不说破,还以为两人是亲母子呢。
窦太妃:“陛下无意间走到这偏僻地方,可是存了什么心事。”
在窦太妃面前,皇帝没有隐瞒,将杨淑妃说的话,大致说与窦太妃听,“这么多年,朕竟是不知她存了恨意。”
“陛下啊,你将那一人放在了心底,不去碰,也不让碰,这些年,辜负了的,又何止一个杨淑妃。杨淑妃有句话儿说的是,若陛下不选她入宫,凭她的才情手段,何谈不能找到个知冷暖的人。哀家是女人,哀家懂女人的心思。”窦太妃似有所感。
皇帝:“姨母,这宫里……”
窦太妃:“这宫里,若有可能,哀家也是不愿待的。只是,命如此,窦家选了哀家,哀家就注定要来这宫墙里走一遭,就像淑妃一般,陛下选了她,她也要来这宫墙里走一遭。”
皇帝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都老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窦太妃叹气。
皇帝:“姨母还不老。”
“呵呵。”窦太妃笑了笑,不说话,老没老,可不是人说了算的,岁月一笔一笔,都给记着呢。
两人顺着宫墙,不知不觉间走到水云宫门口。
皇帝望着“水云宫”三字,停了下来。
窦太妃:“皇帝觉着辜负淑妃,可有想过,这宫墙里,被你辜负最深的,不是淑妃,而是另有其人。”
“姨母想说她吗?”那个与他只有一夜之欢,却为他生下一子的绝色佳人。
窦太妃:“淑妃受了不该受的,也得了应得的,这二十多年的荣宠,足够了。可是灵汐呢,陛下真觉的是她算计了你,而不是你误了她?”
“朕不知道!”皇帝面露痛苦,他从不敢正视灵汐,正视自己的不堪。
贺莞成亲之日,他将灵汐认成了贺莞,才有了那一夜之欢,有了慕沉,有了水云宫里的汐美人。
窦太妃:“陛下,该放下了,看看那些被你误了的人。”
窦太妃言尽于此,自己回永安宫去。
皇帝站在水云宫前,犹豫着,迟疑着,害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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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灵汐,忍不住想揍皇帝,那个大猪蹄子,大写的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