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凛呆呆地看着樱发少女的脸庞,脑袋混乱不已。
为什么之前始终没有发现呢?
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是圆香,两位少女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只有头发的长短。
——是这两人原本就长是一模一样,还是说圆香与Archer不知不觉地掉包了?
不……不会有这么愚蠢的理由。
——被赋予了Archer的职阶的Servant。
超越人类的存在,完成普通人类无法完成的壮举者——远古的,英雄。
在这个时代,一名Master与一名Servant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这种事根本不可能用巧合两个字解释过去。
「莫非……」
那么,现在凛脑子能够冒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莫非圆香是……Archer的后代?」
难以置信的声音从口中漏了出来。
这并不是不可能,也是在凛看来目前唯一能够说得通的。
既然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卫宫圆香与Archer如此相像,又拥有如此变态的弓箭天赋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啊!」
使劲地甩甩头,用力拍拍脸,凛将飘到不知哪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挽起袖子,凛气势狂涨地握住朗基努斯之枪。
然后——
「好,那么赶紧把枪——咕啊……!」
非常完美的失败了。
「怎么办,光凭我一个人不可能救下Archer,待在原地又太危险了……」
来回返顾重伤昏迷的Archer与黑暗不详的密林,凛心中无比焦急,甚至到了慌不择言的地步了——
「谁都好,来个路过的帮帮忙如何啊!?」
「——喔,你是说老夫吗,凛?」
就在破罐破摔发泄一般的凛的眼前,一名拄着拐杖,提起手提箱的老人出现了。
…………
(——等下,等下等下!好奇怪,太奇怪了,不管怎么想这种事都绝对很奇怪啊!!)
凛反复确认现状,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为什么我刚这么想的时候大师父来了!)
没有去管仍处在混乱中的凛,远坂一族的大师傅、第二魔法使、宝石翁——泽尔里奇,走到了钉在树上的Archer身前。
他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得观察着这位因为受伤过重而显得脸色苍白的樱发少女——
胸前的那柄长枪。
「……喔,了不起的武器,并非宝具却又拥有如此大的单兵杀伤力,不愧是之一的杀手锏。」
还表情认真而又感慨地发表出上述评论。
「——枪更重要吗啊喂!」
凛咆哮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完成了「踢中魔道元帅一脚」的壮举!
「哈哈,没什么好担心的,远坂一族年轻的当家呦,英灵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杀死的存在啊。」
并不在意地和蔼一笑,老人将拐杖的一头点在了朗基努斯之枪的枪身上。
「既然已经扔了出去……由老夫回收应该也关系吧?」
「……!」
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凛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长枪——被老人的魔法变「消失」了。
没有时间去管老人奇迹般的魔法,凛一把抱住失去凭依向前倾倒的樱发少女。
「——Archer!」
「…………啊。」
在凛的呼唤下,弓兵少女终于微微睁开了眼。
「Archer——」
「圆、香…没有事,放心吧……凛。」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露出虚弱的微笑。
「知道了,别再说话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同时,凛也为自己从者的身体感到担忧不已,可以看出少女的伤着实不轻。
按这情况,恐怕直至圣杯战争结束都不可能再行动了。
「抱歉凛……我需要时间恢复……现在,恐怕帮不你什么了…对不起…」
听到樱发少女用随时可能断掉的声音这么不断道歉,凛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根本不用道歉啊……你已经尽力了。」
她喃喃着,更加抱紧了怀中的少女。
「………………」
Archer已经再一次陷入沉睡。
凛刚迷茫地发觉自己已经从本次圣杯战争中退场之时……
「让她休息吧,凛。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先进我的『箱子』里来,回到远坂邸再说吧。」
一旁微笑着注视这一幕的老人轻声说话了——只见他用拐杖指指脚边不起眼的手提箱。
「和留给你们远坂一族的箱子一样,同样拥有收容物品的『魔法之箱』……不过,相反的是——」
他看了Archer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里面的一天,等于外界的一个小时。」
***
「终于,舍得回来了啊,樱。」
少女向房门走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啊。」
樱打了个寒颤,徐徐转过身来。
「爷、爷爷……」
对面的老人,对着少女害怕的模样,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害怕呢,老朽亲爱的孙女呦?明明才刚刚和Saber将这个城镇里的百户人家啃噬得一干二净,面对残破之身的老朽又为何为露出恐惧之心呢?」
「你在说什么啊,爷爷……」
樱勉强地笑着,只是脸上面无血色。
老人——只是愉快地笑着。
光是渗人地笑着,便开了撕开少女企图掩盖真实的伪装。
「────────」
然后,她打从心底理解到。
逃不掉的。
……无论如何。
自己都无法逃脱出爷爷的手掌心。
「───────为什、么……」
低声自问着。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如此肮脏。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
为什么,这个人不让自己守着小小的幸福。
「────────」
……不对,不让我守着的不只是这个人。
早在以前就想过了。
早在以前就憎恨着。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周遭的世界,都这么地讨厌着她呢──
「呵呵,亲爱的孙女呦,老朽这一次是为了给你带一个消息。」
对此,她空虚恍神地望着老人。
「你的哥哥,老朽的孙子慎二——已经死了。」
「咦,哥哥……?」
浅浅地呼吸后,在理解了这句话的刹那,樱的心中迸发出了可耻的幸福感。
庞大的喜悦攫住了她的心脏,令其在胸腔中跃动不已。
(终于——不会再有人妨碍自己的幸福了……!)
「而一起死在那场爆炸中的……」
老人看着这样的少女,恶心地,讲出下一个「真相」:
「还有你的学姐——卫宫圆香。」
——间桐樱,在下一瞬间,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卫宫圆香,少女最后的港湾,唯一的朋友——
她仅有的小小幸福——
「死……………………?」
在理解这个字眼之后。
丧失理智的少女,化身为了死亡。
「────────」
呜、空气起了共鸣。
老人向后倒去。
喷撒而出的鲜血。
少女以流出眼泪,睁大到极限的眼睛,凝视着无法言语的老人。
「──────啊。」
当场死亡。
一条相当锐利的带子,啪地,击上他的头部。
后脑勺只有一条像笔划出来的细线。
细线直达脑部,可是从那细小的伤口并未溢出脑浆,而只流出红通通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