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年轻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了下,他懒得再开口去指责对方被骗的无知。
这不是盲目的无知,这是人到了山穷水尽之后,看到救命稻草就想上去紧紧抓住的本能。
年轻人理解这点,所以他不再开口。
蹲在地上的女人在哭,被女人推倒在外的小男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在啕嚎大哭。
哭声持续了许久,女人先停了下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无力抬头问道:“你是杀死了那个医生吗?”
“是。”年轻人伸手掏了掏耳朵,他不在乎手指上粘稠的血液粘在耳朵里的不舒服感。
“那我的钱呢?”女人追问到。
“不知道,反正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年轻人举了举手中的染血手术刀,语气平淡说道:“我叫高一,是一名医生,你需要帮忙吗?”……
小男孩被女人牵着手,不知道带到了哪里,好像离充满霉味的小诊所不远,又好像离得很远。
小男孩什么也看不见,世间景象对于他而言都只是一个蒙上厚厚浓雾的轮廓,一个影子一样的东西,所以哪怕女人带着他原地踏步,或者是带他千里跋涉,眼前的风景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女人俯身亲了小男孩的脸颊一下,很温柔的说道:“锡坚乖,在原地等妈妈一会儿,不要离开,好吗?”
“嗯!”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下头,他没有过问妈妈要去哪里,他也尽量让自己的不安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他并不是懂事乖巧,单纯只是因为母亲说话的时候,有一滴冰冷的液体掉落在了他的脸上,小男孩知道,这是母亲的泪水,他伸出舌头尝了一口,味道很咸,很咸。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但小男孩没有离开,他一直记得妈妈的话,要在原地等妈妈,不要离开。
雨水冲刷着小男孩的脸颊,冲刷掉母亲留在他脸上的那一滴泪水。
雷声轰隆隆响起,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伸出双手无助的摸着空气,四处寻找着,大声呼喊着。
可他又不敢离开太远,害怕妈妈回来找不见他。
雨水停了,天也黑了,小男孩哭得眼泪都干了,一直抽泣个不停。
他看不见任何景物,却能分辨天是否黑了。
漆黑的一片,让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害怕夜晚,因为他真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也因为,这个夜晚,妈妈没有陪在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的不知道。
对于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来说,时间就像是一个触碰不到的神圣东西。
有人慢慢走了过来,小男孩能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踏着雨水的声音。
“妈妈?”
小男孩有些期待的喊出了声,对方却没有回答。
小男孩嗅了嗅,他只闻到浓浓的草药味,这里边,没有妈妈的味道。
穿着白大褂的高一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男孩,嘴唇动了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静静看着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最后到抽泣。
高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掏出一副墨镜别在了小男孩的衣领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小男孩没理会那么多,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一直环顾着四周,从一片漆黑中期望看到妈妈的身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好像又来了一个人,对方的脚步比之前那一个人轻了许多,身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也更浓郁了些。
小男孩没有立马开口询问,他只是茫然的抬起头。
那个人停在了他的身前,小男孩确信,因为那草药味太刺鼻了。
小男孩站起了身子,试探性问道:“妈妈?”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袖子,想要将他拽走。
小男孩开始反抗,开始赖在地上不走,他一直大声尖叫着,叫着要等妈妈。
那个人似乎力气并不大,面对小男孩这么小的孩子,却没办法用蛮力带走他。
僵持了许久,小男孩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对方的蛮横,被对方就这样拽走了。
“你是妈妈嘛?”
小男孩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追问,但对方依旧(www.hao8.net)一言不发,像是个哑巴。
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似乎那个人不但是个哑巴,还跟小男孩一样是个瞎子,有一次那个人甚至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男孩并不清楚自己被带到了哪里,没有光线,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记得,被那个人拽着衣袖,爬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刺鼻的草药味,在空气中就没有消散过。
走进一间屋子的时候,小男孩就只觉得有什么人接近了他,随后就只觉得手臂传来刺痛的感觉。
刺痛的过后,是头晕,小男孩很快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呢喃着喊着妈妈。
苏醒后的小男孩,惊奇的发现自己能看到了。
但奇怪的是,他看到的景象和自己记忆中的景象大不相同。
看向的墙角忽近忽远,像是被拉长了一样,近在迟尺。
看向床边另一侧的床位,上边躺着一个熟悉的女人,她的双眼空洞洞的,明明离得不远,可看在眼里却又好远,好远,远到遥不可及。
成年的郑锡坚就站在两张床的中间,他左手边的床位上,那位小男孩消失了,可右手边,自己妈妈的尸体却冰冷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那血淋淋的空洞双眼,像是一个黑洞,巨大的吸力将他不断往里边吸去。
郑锡坚没有抗拒,他反而希望能够接近眼前怎么也无法触及到的母亲的尸体。
火光突然从眼前凭空燃起,胸腔的刺痛感让黑洞支离破碎,也让母亲的尸体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靠在墙角陷入昏迷的郑锡坚眼皮动了动,很快就有人将他一直握在手上的墨镜捡起并重新戴在了他的脸上。
郑锡坚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笑容非常温柔的年轻男人。
“哟,你醒啦?”
男子笑着跟他打着招呼,那一头银色的头发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