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空鉴的思想里只有非对即错的概念,对于这种对也不对的说法大惑不解,挠了挠头问道。
“空鉴,你可知佛法为谁所悟?”老和尚不答反问。
“佛祖释迦牟尼!”空鉴不知师傅所问何意,虽是不懂却也是谨慎必答
“那佛祖又悟出何物?”老和尚再问道。
空鉴虽不懂佛法,但对佛祖事迹却是一清二楚,故而答道:“相传,佛祖盘坐于菩提树下,发誓“不悟佛道,不起此座”,一坐数年,终于大彻大悟,领悟到解脱生死之道,故而成佛。佛祖所悟之佛法,包含四谛,即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苦谛悟透人生皆苦;集谛悟出苦之缘由;灭谛较之集谛更深一层,彻悟苦之原因达到涅之境地;道谛则为通往涅盘的途径。如此便不再堕入人世轮回!”
“如此便是了!”老和尚说道。
“是什么?”空鉴问道。
“佛祖悟透佛法,不堕轮回,便非向日世间凡人。佛祖释迦牟尼已非迦毗罗卫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又怎能说佛法起于自身,又归于自身?所以此理解不可!”
“那又为何可以理解?”
“佛祖悟透佛法源于世间万物,源于人间疾苦,故而以佛法拯救苍生,拯救世人脱离苦海,岂不算是起于自身,又归于自身?”老和尚解答完毕,便又起步向前。
那空鉴生性迟钝,对佛法更是不懂,故而思索了半天终究没弄明白。只得默念着“起于菩提,归于明镜”紧随师傅向彭城赶去。
空鉴跟在师傅后面正在思索,忽然看到一座坟墓前躺着一个人,大声喊道:“师傅,那里躺着一个人!”
那老和尚顺着空鉴左手所指方向望去,果见一男子躺于墓碑之前,似是昏死过去,忙携空鉴奔了过去。但见此人满脸是血,气息几乎全无。双手合十,默然念道:“何事不可过,宁择一死静!”
老和尚祷告了一番,对空鉴说道:“此人气息尚有,此时救他或可活之。空鉴,你把书箱给我,你背上此人赶进城中找一郎中救治!我随后就到。”
空鉴不待师傅说完便已把书箱卸下,背了那人就走。空鉴平日练功十分实在,今日背着一个百十来斤的人竟不觉得沉,没一会儿便将此人背进城中,寻得郎中包扎,针灸、推拿了一番。那人醒转时,老和尚也赶到了,坐在床边问道:“施主,何事心伤至此,非要以死明之?”
那人只是望了望老和尚,却并不答话。空鉴说道:“哎,师傅问你话呢,怎不答话?”
那和尚见此人也不答话,摆了摆手示意空鉴出去。空鉴得了命令,便独自向房外走去。那和尚见空鉴走了出去,便又转头问那受伤之人,说道:“施主,有难言之隐,老衲自然不再过问。但还请施主不烦相告姓名、住地,老衲也好将施主送回家中,好好调息。”
那人见和尚并无恶意,也知刚刚默不应声不对,便答道:“区区孔雅尘,家住彭城本地。”
和尚闻得此人名叫孔雅尘,又是彭城本地人,喜道:“那你家住何处?令尊何人?告与老衲,老衲好将你送归府中。”
孔雅尘本就是一个孤苦伶仃之人。一场大火来到此世,幸得林家救助,如今却因为自己林家家破人亡,这世上当真再没有一个自己可以寄身之处,想来不免泪尽神伤,默然答道:“家中已无他人,只有一个妹子,名唤萱儿,今日早上到城中找寻食物,至今未归。”
“如此说来,施主已是孤苦无依,无家无靠之人,当真可怜至极。老衲便着徒儿在此照顾你,等你伤好了,便自去寻你那妹子如何?”
我本欲求死,却被和尚所救,觉知命运有意安排,又加答应过儿,我要一世照顾萱儿,当时冲动,竟将照顾萱儿之事忘却,一心求死。如今多亏和尚搭救,但伤势在身,不能行走,便听和尚安排吧。当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空鉴一直在我身边照顾。他虽粗莽,却心肠极热,凡我所求,无不应允。老和尚这几日在彭城宣讲佛法,闲时便也来探望,与我解说佛法知识。转眼已过四五日,我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这日,我向和尚说明自己欲到目前寻找萱儿,和尚让空鉴陪我。我二人一路狂奔,跑到儿坟前,却并不见萱儿的身影,周遭叫喊了十几声也不见应答,只当萱儿已经去向别处了。一念至此,心中又不免凄凉起来,儿逝世,萱儿又不告而别。至此,我当真是世上最最悲惨的人了。也罢,算这滚滚尘世已再无我留恋得了,倒不如学空鉴出家做个和尚好了。
回到住处,我将这想法告知了和尚。和尚知萱儿已流浪四方,若留我一人在彭城,于心不忍,便答应收我为徒,跟他回寺。
又过了十数日,佛法大会已宣讲完毕,仅休息了二日,我们三人便离开彭城向佛渡寺行去。空鉴性格粗疏,却是重情重义;我虽洒脱,却也多情忠义。一路上,我和空鉴相谈甚欢,互生相见恨晚之感。彼此互有敬重,故而成为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