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入户,打在榻上少女清颜之上,又添两分落寞。
陆归堂起身将燃着的灯芯剪了剪,又到床边去坐下,这才看见顾谨那张苍白的面容更显憔悴。
他心中忽然一阵痛楚涌生,深觉顾谨之不易。
若她并非生于官宦人家,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便有一生安稳无忧。可她偏偏生于顾元帅府,汴梁城内第一钟鸣鼎食之家,且不是顾湘那骄纵任性的嫡小姐,是个庶女。
生于豪门,却依然步履维艰。
他伸手,握住了顾谨的手,一阵灼热隐隐传了过来。
陆归堂一时之间失了神,只喃喃:“待你丧期一过,我便上门提亲,定护你一世周全。”
却不想话音方落,就见面前少女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那双含了秋水的眸子。
她神色颇为疲惫,不复往日清冷,令陆归堂看的不由一怔。
“你醒了?”
顾谨将目光落在陆归堂的身上,却并没有因她的忽然造访而深感意外。
他若不来那才会更奇怪一些吧。
顾谨点点头,却不见笑意,只柔声道:“醒了一会儿,睁不开眼睛。”
陆归堂还用来握着她的手一滞,心中竟有一阵寒流经过,她说她醒了一会儿了,就是说自己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果然见顾谨的指尖动了动,却并没有将手从他的手心抽离,只又问:“你方才说什么,护我?”
陆归堂心中一定,这才又带出一抹懒笑,他起身,又俯身,将唇凑到她的耳边低语:“我说,我要娶你过门,护你一世周全。”
说完这话,他起身之时还不忘在顾谨的玉颜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
顾谨只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呼吸便一阵急促,眼刀抛出:“陆归堂,你趁火打劫来的吧?”
陆归堂起身,耸耸肩膀,觉得这样趁火打劫的词语倒是用的合适。
顾谨瞧见他得意神色心中便不觉来气,正要开口再言,却忽然猛地咳嗽了几声。
陆归堂一慌,抬手朝自己的脑袋捶了一下。
“我这脑子,竟忘了你还病着,陈太医说你醒了便喝药,我去看看煎好了没有。”
顾谨看着陆归堂急急离去的身影,心中涌生起了一阵暖意,她熟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真的与他怄气,几日来被悲伤填满的一颗心终于在此刻生了些许欢喜。
陆归堂才刚出了门要往小厨房去,却见卫毓川已经端着药碗过来了。
卫毓川见他出来,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她温婉一笑,声褪寒冬:“她醒了?”
若不是顾谨醒了,陆归堂此时定然还赖在屋里寸步不离。
陆归堂点了点头,侧身将卫毓川让进了屋。
“二谨。”
“嗯。”
榻上少女小声应了,声音虽小,却足让卫毓川担忧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她将手中药碗端近,抬手执勺搅了搅,笑语:“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今儿云绦来找我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顾谨的嘴角强自扯出一抹笑意,“让你们担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归堂也已经又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