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重伤在身还不断透支生命来动用灵魂属性,油尽灯枯都是在高估他了。
所谓代价可是不管你胜负都要承担的。
那么到此为止,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退避,那人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要谨慎一点,潜伏下来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走之前,多少也得留下些纪念。
美琴已经不想去在意路希说了些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他精神十足的模样,就觉得眼角有点泛酸。
深深的愧疚,满满的喜悦,还有一点点骄傲。
心跳,一点点开始加快。
……嗯?
美琴轻轻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脑中有杂乱的电子音。大概是幻觉?她想着。
姐,哔啵,兹兹兹兹兹,姐。
少女捂着胸口,心跳在不断加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姐姐,兹兹兹兹,照顾,兹兹……
好,噼噼啪啪,哥哥。
她猛地抬头,看向极远处的灯塔——
“妹妹!!!”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那远比普通血缘更加深厚的羁绊让她仿若亲身面对着妹妹们所面对的噩梦。
一定要过去,必须得过去,不论什么方法,不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隔了那么远,美琴当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过去的话,她的妹妹……那些好不容易脱离了小白鼠身份的妹妹们,会再次堕入地狱。
绝不会再让任何悲剧发生!
然后美琴就真的过去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美琴觉得自己的身体消散开来,再次凝聚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灯塔之上,身周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御坂妹妹,面前,则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老人右手高举着十字剑,一脸呆滞。
普拉德又听到了,听到了那悲伤的歌。
他仿佛回到了那浸满光辉的夜,仅仅七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绑在火刑柱上炙烤,木材在高温下发出哔啵的炸裂声,穿着洁白神袍的教父低声告诉他,都是因为魔女和他的妈妈做过交易,他的妈妈才会被审判,毕竟,异端都是该死的,和异端交易的人,也一样该死。
回到家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听那些窃窃私语的邻居说,是教会的士兵搬走的。举目四顾,还好,剩下了一张楠木床。他走向冰冷的床铺,想躺一会儿好好休息的时候,妈妈的闺蜜进来了,带着两三个不认识的男人,把他从床上轰了下来,然后把床搬走。那位闺蜜的女儿——曾经和他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玩——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鄙夷。
于是他想,异端真的该死。
对了,他的妈妈,是卖苹果的。
光辉的夜转眼消失,他又回到现实,闺蜜的女儿变成了一头茶发的陌生少女,手无寸铁的他,也变成了教会异端审判所的二把手。
他终于知道先前脸上为何会湿润,终于知道自己在隐约恐惧着什么。
真的是一首……悲伤的歌啊。
他的脑袋空空的,就这么空空的,把十字剑刺了下去,不知道刺中了哪里,感觉上应该是刺穿了。
原本,是想做什么更复杂的事情吧?
他摇着头,听着远处传来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觉得这样也挺好。
转过头,能看到一个白点不断放大,伴随着隐约的尖啸声。
这样,也挺好。
啪的一声,白点终于大到,可以将普拉德的上半身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