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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遇书生(2 / 2)

酒刚入喉,屋外又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夜雨如珠落入盘,阴阳相隔奈何山?十年纵横皆失意,诗书几卷作白幡。山花开落自有赏,而今唯剩冷酒殇。夜来风雨醉人意,一朝忙绿向何方?②”

连城杰自知并不懂诗文,但却听得这男子所吟之诗含着几分落寞凄凉的味道,不由得站起身,走向门边,轻开一扇门,看向走廊。

只见立于廊上的年轻男子,头巾包裹发髻,身上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脚踩薄底靴,腰间束带,十足的书生打扮。再看面容,只见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

只见那书生立于廊上,一手拿酒杯,一手伸向雨中,任雨水冲刷。只见他眉宇间,也透着失落,或者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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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雨醉人意,一朝忙碌向何方!

连城杰叨念那书生所吟的诗句,又看见窗外暴雨不绝,饮了口酒。他想起自己虽然而今身处在此间,欲往东行,却也只是碰碰运气,若没有师姐的消息,便是要行向更远的地方。虽有目标,却也没有,仿若大海捞针一般,可能到死都不一定能寻得到。

连城杰想着不禁怅然,也吟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若是来年生老死,万古哀愁同酒销。”

但许久,窗外的书生却不言语,只是在其间回首望了一眼连城杰。书生依然立于廊上,看着黑夜里的暴雨如注。连城杰轻敞开门来,向那书生说道,“先生若不嫌弃,几杯淡酒可愿同饮?”

那书生转过身来,一边微笑道“愿意愿意”,一边走进连城杰的房中。连城杰见他神色有些暗淡以致风采减半,也少了些其他书生的得意潇洒、意气风发。落座后,连城杰邀书生饮酒,他痛痛快快地一喝便是半壶。

“尽管今夜并无风月,但太白之绝句被公子在此情此景中引用,却也是一番风味。”放下酒壶,那书生道。

“先生过誉了,在下不是读书人,不曾懂得那些,只是随口胡说,先生切莫见怪才是。在下刚才听先生在外边吟诵,甚是伤怀,却不知所遇何事?”连城杰一边道,一边拿出酒杯与书生斟酒。

“都是些琐碎杂事,不提也罢。来,请。”书生无奈地摇头,说着便要举杯饮尽。

连城杰亦举杯与之同饮,但二人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窗外风吹雨打万物的声音。唯有举杯饮毕之时,两人眼神相触之际,却是欢喜异常。

两人畅饮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突听那书生道,“公子稍后,待我去去便回。”

也不等连城杰回话,书生便已起身出房门去了。连城杰心想,这书生怎的如此奇怪,这酒才饮了一半莫不是要开溜?

片刻的功夫,那书生便领着店小二进得房来,连城杰方知自己是错怪那书生了。店小二又送上两碟小菜,四壶小酒,然后便退下去了。

“如今世道混沌,百姓生活困苦。你我兄弟既在这乱世之中相识亦是缘分,该当痛饮啊。”书生坐下道。

“先生客气了。”连城杰拱手道。

“既然因缘结识,你我兄弟何不留下姓名以便日后往来呢?”书生举杯与连城杰,很是豪爽地说道,“在下高仕优,今年三十有五,不知兄弟何氏名讳?”

“高兄,小弟我孤身一人,年方十九,今夜能遇兄长不甚欢喜。高兄以后叫我城杰便是。”连城杰虽很想与人结交,不孤于世,但他深知江湖凶险,只要佘诸不灭他就不能使用真名。故而这十年来,虽在辰胤他也一直都没有与人说起过自己的名字,师父和师娘也不曾问,都只是“徒儿”、“孩儿”地叫他。只有乔巧儿,才叫他的名儿。

“高兄请。”连城杰举杯同书生饮尽。

“兄弟请

这样一来一去,几壶酒水已所剩无几,碟中小菜也在忽忽之间化作乌有。书生乘着酒兴,用竹筷敲打着碟子和杯子,吟唱起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③

连城杰静静地听着,却听得他所吟唱的甚是奇怪。连城杰欲问还休之际,书生看出他的疑惑,便慢慢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其实连城杰并不知道,这是书生十五年来第一次向人说起他的心事。若不是两人趁着酒意,加之连城杰的性格令他很是欢喜,换作平时他定是决口不提的。

原来,高仕优本是关中南县人,自小与伯父相依为命。他十五岁那年开始入京参与科考,却不第。又一年,伯父不幸去世,原本穷困的家庭更加穷困。无奈之际,他只得卖书画以维持生计。十九岁那年的一天,有位小姐来买他的书画,一次就买了好几幅。后来那位小姐就经常来,还时常问书画之学于他。岁月流转,虽他深知她是县里官家的小姐,但在这来来往往中,两人暗生了情愫,还私下经常幽会。

但此事终于还是被官家知晓,官家嫌他穷困潦倒,便拒绝了。高仕优在遭到拒绝之余还被官家家丁打折了腿,一躺就是半年。却也是在这半年的时光里,他听说小姐要和富商的儿子订婚的消息,痛不欲生的他想到了结束自己的性命。好在小姐的丫鬟跑来看望他,还带来了小姐的书信,告知情义,说不能相守一生也决不作他人妇。

在出嫁的前一夜,小姐偷跑了出来见他,并决意要与他远走天涯。但因他的腿伤未愈,他们还未跑出城就被官家的人抓住。小姐未救他免于刑罚,断然离去,只身赶赴婚宴。

小姐终于还是要嫁给富商的儿子了,花轿抬过大街。他在乡邻父老的搀扶下前来,静静望着轿中之人,却是流下无奈而痛不欲生之泪。小姐在花轿中探出头来,满脸笑容向他。隔着人海,他只听得小姐说,若有来生,我还要遇见你。

后来听说,小姐到达富商家,正欲拜堂时,抽刀自杀身亡于众人眼前。他闻讯赶去,却被拒于门外,他准备陪小姐共赴黄泉之际,却是小姐的丫鬟送来小姐的书信。

一个月后他腿伤刚愈,便收拾行装离开了关中南县,东来佘诸。十五年来,他屡试不第,尽管名满京师。他也曾上书朝廷或者各部官员,但因他穷困潦倒,竟无人肯与引荐。而今佘诸林朝皇帝昏庸残暴,朝廷腐败,天怒人怨,他也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忽听关中辰胤乔氏天命所归,百姓爱戴,又急需人才,便混在百姓之中急急西来,却不想在此遇雨,心中感慨多年际遇,不免悲从中来……

听他说来,连城杰也不免悲伤。心想他到关中辰胤想必也能展尽其才,也不失为良策,一想到东来这几日所见,比之于关中,心里多少是希望天下百姓也能过上关中那样太平盛世。

暴雨如注,夜深如墨,伤怀之人借酒浇愁,何独几人耳!觥筹交错,倚歌而合,几许烟雨,竟似梦中。

注解:

①此诗为唐李商隐所作的《贾生》。《史记·屈贾列传》载:贾生征见。孝文帝方受厘(刚举行过祭祀,接受神的福佑),坐宣室(未央宫前殿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在坐席上移膝靠近对方)。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

贾谊贬长沙,久已成为古今诗人们抒写不遇之感的熟滥题材。李商隐独辟蹊径,特意选取贾谊自长沙召回,宣室夜对的情节作为诗材,作成此诗。讽汉文实刺唐帝,怜贾生实亦自悯。诗文点破而不说尽,有论而无断,并非由于内容贫弱而故弄玄虚,而是由于含蕴丰富,片言不足以尽意。诗有讽有慨,寓慨于讽,旨意并不单纯。从讽的方面看,表面上似刺文帝,实际上诗人的主要用意并不在此。晚唐许多皇帝,大都崇佛媚道,服药求仙,不顾民生,不任贤才,诗人矛头所指,显然是当时现实中那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封建统治者。在寓讽时主的同时,诗中又寓有诗人自己怀才不遇的深沉感慨。

②本诗不是古代诗人所作,只不过今人无聊时作的一首无韵的打油诗而已。

③《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是北宋著名的豪放派词人苏轼,因梦见早逝的爱妻,而写下的一首千古传诵的悼亡词。东坡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岁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侍翁姑恭谨,对词人温柔贤惠,恩爱情深。可惜恩爱夫妻不到头,王弗活到二十七岁就年轻殂谢了。东坡失去了这样一位爱侣,心中的沉痛、精神上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熙宁八年(1075),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了爱妻王氏,于是便写下了这首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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