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几个,连别都还没有道过。
她这一夜没走。
第二天、第三天……其实每天都是这样,从那个女孩家放出要给她成亲的消息开始,她就动了这个念头。
她想,这女孩只要结了婚就会有新的依靠,自己也就不必在暗中看护她了。这种不应该负罪感已经折磨了她二十几年,也是时候放下了。
毕竟,那件事也不能算她的错,不能。
谁都没有错,只是太巧了。太巧了而已。
直到有一天,她被在村口玩耍的孩童看见。那孩子惊讶地看着她,好半天似乎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接着忽然就扑上来喊仙女姐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惊喜。
那双眼睛里溢满的惊喜狠狠地刺痛了她,她猛一抽身,畏如蛇蝎般地逃走了。
果然,第二天村里出了流言,说流年家的小六儿在村口遇到了神仙,小六儿年纪小不懂事把仙子惊走了。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羡慕小六儿,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切切实实看见穿紫衣的银发仙子飞上九天的人。
从这往后,村中夜里有人开始在村口蹲守,一连好几次,一次十几天,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于是又有人怀疑起小孩儿的话来。小孩子家家的话,可信么?
她终于打定主意了,过了中秋就走。
中秋那夜里,村里的人都先在屋里团聚话离情,村中外出的人也都在白天回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再撞见她。
所以在脚步声急匆匆地靠近的时候,她惊讶地回过身看了一眼。
然后……两个人都怔住了。
那个女孩当年的眉眼,在月光下依稀可辨。
她们之间只差了几步路,但这短短几步路,却像是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对不起……流色。她做出口型,却仍是发不出声。
流色。是那女孩。
仿佛时间一下倒转,流色在相望的瞬间,想起了那些几人相交的过往。
像一叠泛黄发霉的老照片。
流色突然想哭起来。
这时,一只只躲在篱笆后的萤火虫摇摆着飞起,像是要讲述一个夏夜的童话,或是,引人回顾一段被埋葬的记忆。
他们三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