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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曲 异闻(2 / 2)

庞勇奇道:“你小子眼力倒好,隔这么远也看得出来?要是你的功夫比得上黑衣服小子,只怕打起猎比老庞我还强。说起来,要不是俺半月前追赶一只怪模怪样的白鹿,误入一个冰洞,被里面乱七八糟的冰凌刺到,未准就输给你。”按他的秉性,没说自己胜定就是大大地服气了。

“你既能狩猎为生,又干嘛去做没本钱的买卖?这山里的野物都被你捕尽了?”

卿琅见他生性纯朴,不似惯盗恶匪,所以不曾出杀手,甚至还想接济些钱物,助他谋个正经营生,此刻却听出蹊跷。这大汉天赋惊人神力,虽然不像武林中人,但身手敏捷,说不定连狮虎猛兽也不是对手。难不成真是被冰凌扎怕了,就此改行打劫?

孰料接下来还真听到一桩异闻怪事。

※※※

事情发生在半月之前。庞勇是附近平乐县的猎户,为人憨直老实,捕猎时却狡胜狐兔,加上天生神力,在本地赫赫有名,人也混得不错。日子不富裕,但还过得去。

这天,他扛了张虎皮进城,本打算卖个好价钱后打上两斤老酒,解解腹中酒虫,却见城门口贴了张公文。亏得他还识上几个字,勉强看出门道,顾不得再进城,扭头就跑。那公文上写道,吾皇六十圣寿将近,本县地靠盛青山,众猎户当效死命入山捕捉奇兽,以增祥瑞,为吾皇献寿,自今日起停止一切寻杂野物交易,见告示者即入衙门内听候调遣,不得延误,云云。

明明就是抓壮丁,替县太爷晋升铺路,庞勇为人憨直却不傻。入深山捕异兽?盛青山南北绵延数百里,几座主峰终年云罩雾锁,谁知里面有啥猛兽毒虫,弄不好就是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他庞勇已经算是猎户中的好手,也只敢在半山下谨慎从事。他也顾不得再卖虎皮,急匆匆赶回山脚的窝棚避避风头。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前脚进门,屋前树林里群鸟惊飞,杂乱的脚步声低低传来,少说也有七八个。多年出没深林,庞勇已经觉出不妥。

没等他摘下墙上的弓箭套索,木门被一脚踢破,三个官差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将手中铁链卷向庞勇的脖子。

中间一个满脸横肉,眼中凶光四射的恰好也姓庞,是个捕快头目。本名叫庞才,私下里被当成“庞豺”,平日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泼皮,却深得县太爷刘颂德的欢心,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巴结。

庞豺眯着眼睛瞧了瞧这个同姓不同宗的死老百姓,狞笑道:“你为何看了告示扭头就走?还是孙福生识得大体,偷偷向爷们儿举报。你一个蝼蚁草民,敢不将陛下圣寿放在眼里,藐视刘老爷的宪命,活得不耐烦了。”

若在平日,庞勇早就低眉顺眼,赔笑了事。今日大有不同,一旦跟他们回去,进了县衙大牢固然没好果子吃,被逼上山捕猎什么见鬼的异兽更是死路一条。刚才衙役手中的铁链抽在颈子上,落下一道血痕,冰冷生疼,这身高九尺的大汉再也忍不下恶气了,一声炸雷似的怒吼,双手抓住铁链向怀中一扽,那两个衙役掌心火辣辣地一痛,身子前栽,后脑生风,便失去知觉。

庞豺厉声跳脚冲门外招呼:“外边的,还不快进来帮忙,混蛋还敢还……”

还未等他说完,庞勇蒲扇大的巴掌已经扇过来。庞豺也顾不得面子,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还未稳住身形,庞勇的窝心脚已到。平乐县一霸惨叫着从门口倒飞出去,声势比进来时还刚猛。

门外的四个衙役赶去照应倒霉的班头。庞勇拿了弓箭套索夺路而逃,朝着山里一路狂奔。

过了小半个时辰,听着无人追来,才喘着粗气靠着树干歇息。也许是被凉飕飕的山风刮跑了一时冲动,他有些后悔。打官差,抗宪命,以后这平乐县是混不下去了……

他这头儿正沮丧呢,眼前一团白影灵巧地闪过。常年打猎的好手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定睛看去却是一只长相奇怪的白鹿?身后多了条牛尾,蹄子更像马蹄,样子也气派多了,头上冰蓝色的角足有尺许高,透明得跟富家小姐们买的水晶首饰似的。

“这就是刘老爷他们要的异兽?要是抓回去交差,说不定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了。”庞勇小声嘀咕着,见那白鹿扬扬蹄子要逃,便一跃而出,一甩手中套索直向鹿颈飞去,当头套了个正着。

那异兽本是天地间最尊贵的一族,有通天彻底之大神通。只因遭逢大劫落魄于此,数百年间头一次下山透透气,不想被个凡人索住,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它冰蓝色的角上寒光闪动,两指粗细的麻绳寸断。摆脱了束缚,白鹿不愿多做纠缠,转身离去。

庞勇一呆,便追了过去。不知是出于猎户的本能,还是急于拿到这份赎罪的功劳,总之庞勇铁了心不让这家伙跑了。林间无路,行走艰难,一人一兽却如履平地。不知追了多久,前头的白鹿纵身钻进一处洞穴,不见踪影。

环顾四周,庞勇发觉这一口气下来竟追到了从未到过的山头,四周云雾逡巡,洞内似有亮光闪烁。既然到了这份上,没有不追下去的理由,他也不犹豫,跟着一头钻进去。

后面的事,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里面有座冰凌搭的大房子。那些冰凌不但尖端锋利,还能自己移动,犹如活物。反正,在里面弄得晕头转向,无功而返不说,右臂还被冰凌刺中,三天不敢动弹。

有家难回,捕异兽更没什么进展,食量一向惊人的庞勇本想打点野物填饱肚子。寻了几天,不由目瞪口呆。山上稍微大点的兽类,都躲得无影无踪。连野鸡山雀都没剩几只。为了弄口饭吃,他只好干起了无本钱的买卖,先前那段不伦不类的吆喝还是听老赵头儿说书时学来的。

※※※

清辉心知他不擅作伪,所说之言必有其事。白鹿……恐怕是传说中的麒麟。此处既有上古仁兽出没,多半将有奇宝出世。即对庞勇道:“你做强盗这行当实在没天份。此地既然昏官当道,将你送去衙门必是不妥。我可以与你些银两,日后谋个生计。当作交换,你要带我二人去白鹿出没的冰洞。若是晚了,只怕方圆百里内将遭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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