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达蕾娜红肿着双眼坐在炕上,谢天谢地,白福贤也回来了,尽管看着也和自己一样憔悴与不安,这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夫妇俩一言不发的准备着早饭,等着隔壁厢房的白舍娃起床,——孩子在老班塞的照看下,倒是没有什么纰漏,只是这两天来宪兵们在白家的频繁活动给了白舍娃很多话题,连老爷子也对他的各种“问题”弄的不胜其烦。昨夜也是,直到11点多,孩子见实在等不到父母才勉强上床,跟着就迅速地入睡了。
“妈,早安,爸,你也早,你们这两天去哪了?”白舍娃咬一口肉夹馍,不解地问着,“爷爷回去了?”
“嗯,爷爷一大早回去了,待会我还要去他那把你妹妹接回家来。”莲娜刻意避开了他的问题。
“我们都被传唤了,”白福贤挣脱玛格达蕾娜捏着他大腿的手,郑重地回答道,“反正孩子早晚要知道的,说不定学校都传开了。”对着玛格达蕾娜说完,转向白舍娃,“相信我们,有时候大人接受警察、宪兵的传讯,并不说明什么......”
“我知道,那叫‘配合调查’,是公民义务。学校里教过...”白舍娃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的解释,除了相信这个瘸子和母亲的无辜,更主要的是上学要迟到了,他喝下口老班塞送来的羊奶,提着书包就往门外跑,到了门边,白舍娃突然说道:“我相信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都是好人,我讨厌那些走狗。”
可是,这种安慰的话并没有什么安慰效果,白福贤也就算了,玛格达蕾娜她不确定纺织厂会不会解雇了她,想起这些天保卫干事那副刻意装出来的沉重表情,她仍然有点胆寒。孩子终于走远了,玛格达蕾娜哭了起来:“都怪我,呜呜呜~~~”
“行了行了,哭什么呢?都过去了...”白福贤一瘸一拐的端来了洗脸盆,“擦把脸,你是回厂里还是休息?”
“我不知道...呜~~工作要是没了什么办?我就是不愿意种地...”
“哎...”白福贤看着莲娜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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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莱罗在被捕次日的后半夜就招了,嗯,在他断气之前————
宋唯杰很恼火,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经打”的间谍。本来以为可以把犯人押解回东方港领功好好炫耀一番的——不能都让警察那帮家伙占了便宜,现在只剩下一沓“随时可以编出十页八页”(事后焦唐训斥宋唯杰的说法)的口供,和阿尔瓦罗.罗德里格斯出具的债务豁免书,怎么用也没有!虽然宋唯杰相信,即使他瓦莱罗活着,也是没有什么用。可就是窝火的很。东岸需要罗德里格斯家族,即便证据确凿也不足以教他们做人。‘还要挖么?’宋唯杰很头疼,他恨恨地看着本丘克,看着他日渐凸出的肚腩和多毛的胸肌,简直就是电影里粗野的行刑手,突然觉着一身的晦气。
本丘克看着还在忙碌地给瓦莱罗施救的军医们,气都不打一处来,瓦莱罗面色死灰双唇发紫,那些军医拿着银针手忙脚乱地四处乱扎着,他一脚踢开这些个卫生学校出来的败类,吼道:“滚!都死毬了。”
“长官,还要继续么?”本丘克转而对宋唯杰请示道,“白莲娜要不要......”
“......没必要了。这事不能玩的太过,警总那里也伸过手的...”宋唯杰有点气馁,不过好在口供在人死前出来了,而且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儿,“这个案件就这样结了吧,我也准备回去汇报。”
本丘克一听到这个装腔作势的上司准备要回京城,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清气爽很狗腿的说:“那么,还有些‘嫌疑犯’要不要押回去?”
“没必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不需要这些人渣混混,你是没把我说的放心里的吧?都处理了...(看了看会错意而错愕的本丘克)送矿上去!你猪啊!对了,这次‘顺利’侦破案件,说明‘钉子’的重要性。你明白么?(本丘克立定:明白)多发展,不要让他们警察比下去!这次你也看见的,走在他们前面就有成果。”宋唯杰扬了下瓦莱罗的口供,“还有!改改你们的粗野。本丘克,尤其是你。这样吧,我让刘云抽调几个狱政处的刑讯专才来...”看着本丘克不服气的样子,宋唯杰掏出手绢捂着口鼻走出了刑讯室,暗骂道:“毛子就是野蛮人!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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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走运!莲娜。你找了个好男人。我警告你,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不要辜负他。”鲍曼牵着马慢慢的跟在玛格达蕾娜身后,她是去桔树村探亲,顺便把女儿米拉接回家去的。“你听说过‘新华夏’么?没有是吧?你没被流放到那里,就是因为白福贤曾经是个宪兵。”说完,看了看有点讶异的莲娜,鲍曼利索的攀上马。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老头!我们家不需要你的关心!”玛格达蕾娜对着鲍曼远去的背影吼道,然后无力的坐在路旁,任凭炽热的风吹散她的金发,良久,她摸摸了早已被风吹干泪水的脸庞,抖了抖裙子站起来,继续往父亲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妹妹安妮担着水回来了,看见院门前的玛格达蕾娜,兴奋地喊道:“莲娜,是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