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啊了一声,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是胭脂中混入钩吻,一个是吞食毒物入腹,哪一个更容易要人命?”
“这……”仵作小心地看了吴大人一眼,见吴大人并无异色,这才谨慎开口,“那自然是吞食入腹,不过涂抹胭脂也有可能,两者都致命,只是时间长短的分别。”
“倘若已叫她服下钩吻,可还要画蛇添足,再在胭脂中下毒么?”
“这个……小人只是仵作,断案的事小人不敢妄言。”
“也好,其实此事不难分辨,那瓶胭脂里的确有钩吻,不过未必是沐姑娘放入其中,依我猜测,当是在雪舟姑娘毒发之后有人趁乱混入瓶中,而真正让她毒发身亡的其实是吞食入腹的钩吻毒物。依方才仵作所述,钩吻倘若内用,大约会在半个时辰到半刻之间让人中毒身亡,用量大小有别,毒发的时间会有长有短,不过我猜雪舟姑娘中毒最长应该不会超过一刻光景,若是如此,下手之人必定要算准时间,恰巧是涂抹了带着钩吻的胭脂后相差无几的时间里毒发,这样才能将祸水引到别人身上,进而只留意胭脂里的钩吻,而忽视她腹中钩吻。”
仵作听着连连点头,合情合理,忽然眼角瞥见吴大人面沉如水的神色,禁不住背心一凉,悄然退开几步。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雪舟姑娘没有防备喝下或吞下带着钩吻的毒物,当时的情形,雪舟姑娘该不会吃东西,喝茶最有可能,而且一定是她身边亲近之人,至少不会是沐姑娘,若是沐姑娘奉茶,她多半是不会喝的。”
吴大人不蠢,反而很精明,要不然也坐不上南平府知府的官位,李落如斯说来,他原本坚信不疑沐清词就是凶手的念头便即动摇起来。诚然,沐清词的确有可能为了赢得此次争香会的头名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险擅用钩吻,失手错杀雪舟。但是如果从雪舟的腹中也提炼出钩吻剧毒,雪舟死了,她是唯一的嫌犯,除非是傻子,要不然绝不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杀人。
有人想要欲盖弥彰,浑水摸鱼。吴大人双拳紧握,脸上虽无太多表情,只不过手上青筋暴起,已经动了真怒。
“有办法查明是何人下毒?”
“香阁之中人来人往,颇为繁杂,每一个靠近雪舟姑娘的人都有可能是行凶杀人的凶手,不容易。”
吴大人一扬眉,他只说不容易,却没有说做不到,能想出剖尸这样惊世骇俗办法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钩吻有剧毒,不能随意盛放,下毒之人必会将盛放钩吻的器皿随身携带,趁乱带出香阁,如此才能高枕无忧,纵然有人怀疑,没有实证,到时候亦可矢口否认。”
吴大人一震,此前在香阁里的人都有嫌疑,放任他们在楼外,如果销毁物证,再想水落石出可就难了。